她再度对女儿,也是对自己说。 “他若是恨我,便是恨了吧。” “……哦。” 两个人快步往医馆郎中那里去,药方子和那笔救命钱死死地捏在手心里。 直到深夜时候,方朝生这个体格不算强壮的近四十岁的中年人才终于摆脱了危险,叫始终反复难退的温度落了下来,到了正常的范畴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快去,你们去休息。” 方夫人不敢大意,这可是随便一阵风都能要人命了的时候,她平时照顾都不敢假手他人,唯恐自己的哪个孩子也跟着染上了病。 两个女儿皆乖巧懂事,只打打下手,照顾照顾弟弟,从不叫母亲为难。 大儿子脾性虽然奇怪,十五六岁了还不见有个正形,但好歹也是尊师重道、孝悌父母的人,虽然很不满母亲的做法,但也知道父亲的性命要紧,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唉……” 屋子里,方夫人看着那被自己丈夫随处乱放的记着他所谓的“灵感来源”的纸张,再看着昏睡着才退了高烧的模样,实在没有忍住,长叹一声之后,撇过脸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头便收拾起一直乱糟糟没有功夫打理的屋子。 这就又是那个能干贤惠的方夫人了。 这些时日,戴玥姝继续按照原本安排的情况,去接见当地一些出色的妇人小姐。 这其中有的是家世出众的大家族夫人,有的是美名在外的节妇,有的是丈夫或儿子非常出色的老太太和年轻夫人…… 戴玥姝也没有别的事情,除了和知州夫人说说话,接见一下这群人也是打发时间。 她不必太费心去思考话头,绝大部分时候都有知州夫人或是其他比较有威望的当地夫人给她在中间牵线,保持气氛。 她只需要关切几句,在婢女的提醒下随便问一些,然后吩咐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作为赏赐奖励给对方,收获对方感激的目光和一大堆赞美,有时候还会落泪叩拜。 “主子可是倦了?” 茜色过来帮她揉肩捶背。 “还好。”她实话实说,“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无聊,但后面渐渐发现,见了这么多不同性子、不同背景的夫人小姐,也能从里面琢磨出来些有意思的事情,权当做是涨见识了,这样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主子心态可真好。” 茜色这话说得极其真心,都不能算是夸赞或是讨好,是她发自内心这样认为。 她见的这么多人里头,不论是高位还是地位,不论出身贫寒还是富庶,作为从外头贫苦孤儿到后面进宫谋出路的宫女,茜色自觉自己也见识过不少人了,但心态像戴玥姝这样的,确实只遇到了这么一个。 不是那种见过了大风大浪之后依然保持本心的那种淡然,而是类似于本身就心态极好,从不忧思些有的没的,不管什么境地都能往好处想,又不能完全称作是乐天,只是单纯的比心态好的基础上还多一点仁慈和爱的那种—— 戴主子的这种最少见却又让人稀罕的情况。 茜色也不是很形容得上来,但总是她的主子就是有一种叫人看着便觉得自己在她身边都仿佛是沐浴在了阳光下的那种暖洋洋的滋味。 就像是秋天惫懒开始长膘的猫咪趴在了地上,午后懒洋洋地晒着日光浴的那种感觉。 她觉得不论是谁,最后都会被她家主子这种奇怪的特质感化的。 卫卿珩进屋的时候,脸上的愁色还未完全散去。 “子璟今天回来得可早。”她站起身来,不等走到近前便让他握住了手。 温热的手心相贴,彼此皆安心了几分。 “还好,昨天把案子审了,今天其实没有太多事情了。” 卫卿珩拉着她坐下,手边立马上了刚泡好的早秋茶。 因戴玥姝的喜好习惯,他也不得不跟着开始喝味道清淡些的茶水,倒不是他天生偏好苦茶,只是相对来说苦涩味重的茶水更能够提神,他之前经常忙碌办公,忙起来就用茶打精神,这么多年下来自然就有了偏好。 现在没有那么繁重的学习和工作内容了,他渐渐地也就跟着她一道,开始习惯相对更轻松和规律的作息来。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于过于的浓茶苦茶来说,婢女们不可能真的给卫卿珩喝戴玥姝口味的花茶或淡茶,只是程度上比起过去稍微放轻了一些,在他的默认下。 “外头都夸太子殿下圣明呢。” 闻言,卫卿珩笑笑,眉眼中几分自负自信未曾散去。 虽未言语,但显然他对调查结果和最终处理都是满意的。 “张大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赞了一句。 出发之前,戴玥姝还感觉他对这位张子贤钦差有一些疑虑,主要这位大臣虽然是帝党纯臣,但他性情相对圆滑,是不那么坚定、态度分明的那种—— 这并不算非常合他的胃口,卫卿珩虽然不介意卖弄权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