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来吧。” 周作书吹起胡子说,“普通甘愿普通,那一辈子都是普通!想当年,长山先生还未成贤人,一片文章,惊动天下读书人。若是那时候把那文章当作卖不了钱的文章,岂不是世人就见不到那片文章了?更甚者,可能都没有长山先生了。” 许作书笑道,“周作书,长山先生那般人物,也不会因为一篇文章没有问世就泯然众人了吧。” “此言差矣。”周作书一本正经地说:“文人讲究心气,若是一口心气提不上来,路就断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类作书郎才要帮助那些有才气的人发光,不能跌了他们的心气。” 许作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但我们只是一个小书坊啊。” “小池塘也会有龙,小书坊未必没有才人。” 许作书还是觉得周作书有点迂腐,思想太过传统了,文人劲儿咬得紧。但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他是前辈。 作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 一小厮推门而入,见他抱着十几册书进来,“几位作书,这些是南区的文章。” 刻意提到南区,自然是因为南区是整个船上最有钱的地方,住在那里的自是有钱人。而有钱人的书,一般而言,都是默认通过的,到作书房来是过一道程序的,由作书们评判,什么文章由书房印刷,什么由作者自己印刷。 周作书一听是南区的文章,招招手,“搁一边儿吧。”他也是知道默认通过这个规则,所以看都不想看,毕竟那些文章再烂大都可以印刷,这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一想到烂得难以下咽的文章还能在市面上流传,就难受至极。 许作书说:“交给我来审吧。” 周作书提醒:“许作书,你是新人,我作为前辈得提醒你,南区的文章是最没有审读价值的。” 许作书笑道:“总归是送来的书文,看看也没事。” “你既然执意如此,那随你吧。”周作书有些瞧不起这个新人,觉得她太势利了。 许作书笑着点了点头。 小厮将十几册文章放到许作书书桌上。 许作书开始审读起来。 读过十来本,她发现这些有钱人们的文章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很想写所谓的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往里面堆辞藻,语言怎么好听怎么来,然而这样一来,故事性反倒不强了,大有种无病呻吟的感觉。说文字能力,的确不错,但真论吸引人的程度,实在一般。这样的书,明显就是写给自己看的,很难在市面上畅销。 一连十几本,她都打到不适合坊刻印刷的行列。这些书文就只好届时由人差回去,询问作者是否愿意借由坊刻,自费印刷。 又将一本放到自费区后,她有些累了。喝口茶,歇了歇,再看去—— 《洹鲸志》。 洹鲸志?是写洹鲸生活习性的吗?倒是少见。 她便翻开来看。 “一头洹鲸的所见所闻……” 看题记里有这样的湖。她不禁皱眉。洹鲸这种生物她知道,根本就无法与人类沟通,而这说一头洹鲸的所见所闻……那应该就是幻想志怪文吧。她想,姑且看看故事性足不足吧。 然后就看了下去。 这一看,就一头扎了进去。 看着看着,她觉得好似自己已经变成了那头洹鲸,在成千的悠悠岁月里畅游。是深海里的一切。点点滴滴、秘辛、古闻、逸志…… 神秘且十分真实的故事,干净不着戾气的文字…… 心驰神往。 直至夕阳远挂……一声叫喊忽然惊醒了她。 “许作书,告班了。”旁边的文书提醒道。 许作书这才发现,夕阳都照进来了。 接着,文书看见许作书兴奋得颤抖,只见她如捧着至宝一般,捧着那本书,激动地说:“大作!大作!卖钱的大作!要卷起寻海浪潮的大作!”她转身,不顾形象,激动问:“周作书呢?” 文书愣愣地说:“刚走,应该在一楼。” 许作书兴奋地跳起来,慌不迭地朝下面跑去,边跑边喊:“周作书!周作书!卖钱的,哦不——有才气的大作啊!” 后面的文书惊了。他想,得是什么样的书,才能让许作书这样激动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