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来的第一天,就欣喜而来,一兜子说了憋了几年的话。 也还好叶抚之前身边一直跟着个爱说话的鱼木,所以习惯了耳边有人絮絮叨叨个不停。 莫君雅走后,莫长安又长叹一声: “现在这些小辈啊,真是不给人省心。” 叶抚说:“总是烦着烦那,可小心跌了志。” 莫长安说:“唉,我发觉也是,那次大潮后,怎么也安宁不下来。有些时候还会烦躁得莫名其妙。” “临到末法,你们这些站在顶上的人都差不多。虽说是有时代的缘故,但我还是建议你多克制克制。”叶抚平静地说:“某些事物,可是最希望你们躁动起来。” “使徒吗?” “嗯。”叶抚笑道:“你们说起这个称呼,还真是毫不客气啊。” “上次武道碑一事后,遗弃之人算是大规模跟原生圣人们接触了。所以,使徒之名差不多传开了。” 叶抚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什么讲究吗?” “‘颂我名者,我皆可感召’,这句话用来形容使徒很合适。你们每在意识里念想一次使徒,相应的,使徒也就会感应你们一次。长久下去,念想得多了,使徒会轻而易举降临在你们意识中。” “那么大的能耐吗?”莫长安惊道。 叶抚摇头,“这不是能耐,是特性,是它们的存在规则之一。” “在这座天下,最高不过大圣人,再往上,也就是过天门,与规则平等,超脱而已。但即便超脱了,怕也是无法做到如此。那些使徒到底是如何成就使徒之位的?”莫长安皱眉问。 叶抚手指划过柜台的边缘,“使徒之所以成为使徒,不是因为它们成长到具备了成为使徒的资格,而是,自它们诞生其,就是使徒。” 叶抚的话,让莫长安想起清宫玄女所创造的龙。 龙之所以是龙,不是因为其具有龙的品质和能力,而是自诞生起,就是龙。 一句“自诞生起就是”阻断了不知多少事物的龙之梦。 “也就是说,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无法成为使徒那般。” 叶抚点头,接着笑道:“所以啊,现实很残酷。即便如你们所信仰的至圣先师,道祖等等,都只能从第一天,到第二天,直至现在,到了第四天。这可不是一句‘希望’,一句‘相信’就能跨越的。” 在谈论这些话题时,莫长安早就养成了“忽略掉叶抚这样的存在”的习惯。因为,本就无法理解叶抚,又何必去刻意想,那样反而影响对他话的判断。 “未来是艰难的。” 叶抚点点头。 莫长安呼出口气,“先不去想那些了,说了先好好过一过这短暂的清闲日子。” “你这状态,可未必能真的清闲哦。” “所以叶先生你一直这样随性自然,有什么诀窍吗?” 当然没什么诀窍,但叶抚总不能说“因为是我,所以才随性自然”这样让人难过的话。 他再度走到一座书架前,取了一本书出来,递给莫长安: “我推荐你看这本书。当然,以平常人的方式看。” 莫长安接过手,看着封面说:“《我是猫》。” “嗯,文字的力量不可忽视,毕竟是情感与思想的高度凝练。这本来自异界别处的书,或许能给你不一样的感觉。” 说着这样的话,叶抚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心理医师。 他所行所说倒的确符合。这深巷的小书屋里,三个月来接待过好几位客人,他们都说在这里同叶抚对话,感到很放松。 之前的几年里,叶抚一直在路上,见证悲欢离合,奇人异事,同鱼木吵过闹过笑过玩乐过。现在忽然停在某处了,变得十分珍惜这份宁静。这是他为数不多,只属于自己的时间。 甚至于在三味书屋里时,独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这么丰盈。 叶抚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浸润了青石板路。他的心,随之被浸润。 莫长安带着《我是猫》离开了。 叶抚便搬着小藤椅,放在屋檐下,躺在上面,摇着晃着,等待特殊的客人到来。 某一刻,风吹进深巷,雨变得大了起来,啪嗒砸在青石板上,奏响客人的“出场乐”。 叶抚偏过头,对着转角处的提刀斗笠客笑说: “欢迎光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