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房子的房顶原来是茅草的,什么时候换了瓦?” 大表哥刚在卫士手里把烟点上,见谢昌云问话,忙将香烟从嘴里拿开,“瓦换了有两年了。一直都没有幺姨一家的消息,这个房子现在是我奶奶和我父母在住,把我家以前的房子让我住了。” 房子毕竟是王家的财产,谢昌云看出为房子的事大舅一家都有些不安,于是就道:“自家人住了正好,免得空着可惜了。只是这房子是王秋的寄托,千万不要拆了,以后你们想要盖新房让王秋来出钱。我看这村子里有不少瓦房,都是这几年盖的吧?” 大表哥道:“二十九年以后,我们这里开始实行减租减息,田税也逐年减少,三十一年又开始实行土地改革,很多以前没有田地的人都分到了田地,因此粮食也比以前收的多了,现在盖得起瓦房的人不少。” 川东北现在是潘文华所控制的地方。不过甫系自刘湘去世之后实行了韬光养晦的策略,先是收缩力量稳固了川南根基,再又逐步恢复了对川东的控制,最后才向川东北渗透,因此川东北的社会改革比川南和川东都要晚一些。对这些情况谢昌云是清楚的。 “那些田地多的地主在土改的时候有没有闹事?”谢昌云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大表哥道:“开始闹了一下,不过上面派了兵下来,也没敢大闹。后来就好了,政府号召他们把卖地的钱拿到城里去办厂和做生意,赚的钱比以前收租子还要多。前几天还有一个从重庆回来想把剩的二十亩几水田都卖掉,那片田是用一个堰塘,不好分开卖,又没有人能一下买得起,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卖掉。” 谢昌云道:“他要卖多少钱一亩?” 大表哥道:“那是最好的水田,要块八十五元一亩。” 谢昌云道:“一亩水田一年能净收多少钱?” 大表哥道:“可以净收二十几元。” 谢昌云道:“那不是三四年就把买地的钱收回来了?” 大表哥道:“大算是这样,就怕万一田税涨起来就难说了。我们这里这几十年田税变了好多次,田税最高的时候一亩水田只能收入几元钱,我们都被搞怕了。” 谢昌云道:“以后田税应该不会涨了。表哥,你去找一下那个要卖田的人,就说这二十几亩田你家买下了,让王秋今天就把钱给你们。” 大舅一听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说了一句道:“这使不得,啷个能让秋妹拿钱?” 谢昌云道:“大舅,听王秋说你和舅娘以前待她和王川很好,就算王秋报答你们一下。大表哥,你这个村长是选出来的还是上面派的?” 大表哥道:“是选出来的,我干了已经有两年多了。” 谢昌云道:“你的了多少选票?” 大表哥道:“我们这里是按户算选票,八十九户人,我得了六十五个选票。” 谢昌云道:“嗯,不算少。他们为什么要选你呢?” 大表哥道:“我读了五年书,在这一代算是认字最多的。另外我们孙家在这里是大姓,我和乡上的人又熟一些,所以选我的人就多。” 谢昌云道:“你这个村长有什么待遇呢?” 大表哥道:“每个月有八块钱,乡上给四块,村里给四块。” 谢昌云道:“村里的钱从哪一块出呢?” 大表哥道:“田税收完以后,乡上会返给村里一成作为村经费,我拿的钱就从这里面出。去年返给了我们两百一十六块两毛。” 谢昌云道:“那就是说你们村去年交了两千一百六十二元的田税,八十九户人家,每户平均只有二十几元,只相当三百斤粮食,还算合理。” 大表哥道:“是这样的,要不然哪里有钱盖瓦房?” 谢昌云又问道:“村长是选举的,乡长是不是呢?” 大表哥道:“乡长也是,是去年初选的,也是每户一票。我们乡的乡长原来是县上派来的,搞土改搞得好,大家就还是选了他。” 一番话下来,谢昌云对四川的利农政策和乡村改革感到了很满意。 稳定了土地关系和税赋,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带来的结果就是小河里有水大河里满。像巴中县,现在约有九万多户人,如果一户平均缴税二十元,差不多就是两百万,再算上工商、屠宰、特产等其他方面的税收,一个县三百多万财政收入还是靠得住的,一半上缴省里,县里公职人员的工资和办公费开支不会超过四十万,还可余下一百多万,完全可以兴办很多的建设和公益事业了。 只要健全行政和权力分立的监督机制,就可有效保证这些钱的用途。 谢昌云正在想着,就见王秋从房子里走出来道:“哥,我现在想去给爷爷奶奶上坟。” 谢昌云站起身道:“这是应该的,我和你一起去。麦德彪,帮我把酒带上两瓶。” 王秋的大表哥也赶紧跟着站起来道:“上坟还要敬香和烧黄纸,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下。幺弟,你叫几个人赶紧去把王大爷的坟头清理清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