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他的亲外甥呢?他和虞秩感情一向很好, 可现在每每想起虞稷那天说的话,就如鲠在喉,见到虞秩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繁琐的典礼在午时过半终于结束了,张贵妃的棺椁也由秀春宫被抬到了发丧的奉先殿内,预备明日一早将其送入明思陵中入土为安。 其他人哭了一早上,此刻已经去休息了。唯有虞秩和虞稷二人还跪在灵前。虞秩哭得双眼通红,看向张贵妃的灵位时,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让人为之动容。虞稷也哭了,但哭得不怎么走心。要说他不伤心吧,那也不是。可要说他很伤心,那他也没有。 在他眼里,张贵妃虽是他的亲娘,但两人以前分明就是相看两相厌的,怎么可能突然生出浓厚的感情?但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亲娘。拼死拼活生了他一场,走的时候他怎么也要送她一程的。 皇后看着两人披麻戴孝地跪在张贵妃灵前,一股无名火便从心头冒起。这贱人凭什么让他们跪?一切祸由皆从她起,要是没有她,所有的事都会大不一样,她也不用沦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看着那些官眷们被她看到时躲闪的神情,皇后就知道,她们定是在一旁议论她了。虽然她不曾亲耳听到,但是民间的流言她没少收集,这些人表面尊重她,实际上不知道在背后怎么作践她。 风光了大半辈子的皇后实在忍受不了,假借着悲伤过度,回了寝宫休养。 “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皇后问道。 雪梅点头道:“娘娘放心,他们全都在明思陵附近的几个庄子里了。明日一早,便会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在附近伺机进入其中,只等令声一起,便会立即行动。” “你做的很好,待事成之后,本宫定重重有赏!”皇后大方许诺。 雪梅低着头,谦卑地说道:“能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福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皇后一听更满意了,又夸了她几句。雪梅仍旧一副不敢当的样子,有分寸的样子越发讨人喜爱。 宫外的事情算完了,宫里的却有些棘手。御林军不可能听她指挥去包围乾元宫,而且张福海手下也有些人。如果明思陵那边束手就擒,宫里却没抓住的话,恐怕有些人会打着勤王的名义,闯进宫里来救圣上。 怎么把他们弄进来呢?皇后沉思了一会,突然想起了那个楚辞的主意。她冷笑一声,既然他们当初是这样做的,那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因为即将发丧的原因,宫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不多一会,宫门外就排起了一条长龙,都是满载宫外女眷的马车,等着检查通过之后赶去奉先殿进香祭拜。 守在两处宫门外的御林军忙得满头是汗,他们一辆一辆地检查过去,然后发现了最后几辆马车里的女眷看上去有些奇怪。她们虽然也像其他夫人小姐一样穿着打扮,可就是让人觉得看不习惯。 “怎么都这么壮?”有一个侍卫小声嘀咕,解开了大家的疑惑。 是啊,寻常夫人小姐都是体态匀称,即使有丰腴些的,看起来也不会像这些人一样。 “你们是哪家的女眷?” 坐在靠门口的一个女子回答道:“我们是国舅府的。” 当今皇后娘娘兄弟有好几个,所以国舅爷也是好几位,不知这些人是几国舅家的。那人还要再问,突然被旁边的人手肘撞了一下,低声在他耳旁说道:“上面交代过,今日事情繁多,不需要检查得那么细致,后面还有好些人,赶紧让她们过了。” “可是——” “你们可以走了!”不等他的疑虑说出口,身旁的那个侍卫就挥手放行了。 “要是出了岔子怎么办!”他把那侍卫拉到一边。 “上头的命令,自有上头担着,咱们不过依令行事,又有什么关系?”说完,那侍卫又继续去检查后头来的马车了。 他叹了口气,也过去检查,很快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忙碌的一天匆匆而过,直到宫门下钥,换班的人过来,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今日进进出出的实在太多了,得亏上头说不用太细致,要不然的话真要了老命。 侍卫们嘻嘻哈哈地回了家,没人注意到,进宫的马车远比出宫的要多。 次日,天还没亮,宫里已经灯火通明。做法事的和尚道士坐在奉先殿中,不时传来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声音。 宫里的一众皇子公主全部跪在里头放声大哭,年纪小的怕哭不出来,大人便给他们在袖口涂抹了姜汁,沾上一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礼部的人又过来主持。一段冗长的仪式下来,人们只记得跪、拜两个字了。 此时已是辰时末,钦天监算好巳时发葬。哀乐一奏响,大家的痛哭声又高了几度。 按照规定,皇贵妃薨了,棺椁要用梓木打造,上35道漆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