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看着就是资本家小姐,剥削俺们压迫俺们当奴隶,一家子都黑了心肝不要脸。” 不等姜湘反应,梁远洲抬眸:”你再骂一句试试。” 听到男人的声音,老太婆这才注意到姜湘背后的梁远洲,脸色僵了一下,拿菜刀的手紧了紧,“俺说两句咋了?她们资本家都是压迫俺们的,俺买这房子花了一辈子的积蓄呢。” 姜湘闭了闭眼:“我姑姑真把花园洋房卖你们了?” “这还有假?房管所当初都看着呢,俺们签了契约的,一手交房,一手交钱。足足三百六十块呢。”说完,老太婆得意地挺直了腰。 她年轻时手脚麻利能说会道,在大户人家贴身伺候一个姨娘,得了不少赏赐,因此攒了好些银元小黄鱼,一直没舍得动。 直到建国以后时局稳了下来,她才暗地里把这些东西偷偷换成钱。 因为她运气好,赶上了49年长川市机械厂大招工,她进去捞了个食堂刷碗工的工作,两个儿子也进了车间端上铁饭碗。 所以老太婆乍然拿出那笔钱买房,三百六十块,看着多,但众人惊叹羡慕过后也能理解,一大家子三个正式职工,省吃俭用好些年,攒了这么一笔钱也能说得过去。 听老太婆言辞凿凿,甚至提到了房管所! 姜湘不得不信,有房管所插手,这花园洋房的手续肯定办实了。 姜湘不得不接受现实终于死心,最后问:“姜慧搬哪儿了?” “搬去印刷厂家属院了,”见她不纠缠,老太婆乐意多说两句,“她男人不是在新华印刷一厂那儿上班呢,印刷厂给分房,他们在大杂院里分了间小平房,一家子都挤一块住呢。” 姜湘点点头,平静地抬起眼睛四处张望。 小洋楼屋里的装潢几乎没变,只是没了主人家爱护,墙壁早已脏的一道黑一道黄,墙上的壁炉也被拆了,楼梯扶手上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刻痕,早就没了最初的模样。 姜湘眼睛渐渐潮湿。 没再留恋,她转身离开。 出了篱笆门,看见路边还在等着的驴车和老大爷,姜湘恍然大悟,难怪梁远洲让她别着急卸行李呢。 敢情是早知道她家被卖了? 她果然没猜错,梁远洲就是早早认识她了!甚至连她原来住哪里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但她在此之前并不认识梁远洲。 难道那家伙看着个高挺拔凶神恶煞,实际上害羞得很,以前在长川市偶然见过她一面,对她一见钟情,一直躲角落偷偷关注她,所以姜湘并不认识他? 这么想,似乎也不对,有点逻辑不通! 两年前姜湘被逼下乡时,不见梁远洲上来帮帮忙,这两年在红河湾生产大队她受苦受累,也不见他出现给自己温暖慰问啊? 偏偏在自己终于解放即将回城的那一天,他出现了,迫不及待贴过来送吃送喝送温暖? 想来想去,姜湘实在想不通,脑壳疼。 干脆不想了,直接爬上了驴车,梁远洲也跟着上了驴车。 姜湘和赶驴车的老大爷解释:“大爷我太久没回来,我家搬家了,我们去新华印刷一厂的家属院,你知道在哪不?” 老大爷笑了笑:“知道,就在前面隔两条街的那个巷子,那一片住的都是印刷厂的工人。” 姜湘“哦”了一声,放心地点点头。 驴车再度前行。 过了半晌,梁远洲终于忍不住了,和姜湘说:“湘湘,如果你没有住的地方,可以来我家,我家也在大杂院,是两间小平房,我住一间,你可以住隔壁那一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