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派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了几遍了,你不是我领导,不许喊我小梁同志。” 姜湘假装没听见,“小梁同志,明天上午我不值班,你陪我去看哪里有合适的能租的房子吧。” 梁远洲气笑了,伸手,把她从高高的花坛上拽下来,“站低了说话,你故意的是不是,想站上头当我领导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看破了,姜湘潜移默化的行动还没开始实施几天就宣告失败了…… 姜湘装聋作哑,低着头,不吭声。 梁远洲揪她耳朵,阴森森道:“想当我领导,下辈子吧。这辈子必须我说了算。” 上辈子他就是听她的,太顺着她了,她和徐盛安离了婚,之后那么长时间他累死累活追到她,却还没得到她。 这次必须得让他说了算。 姜湘才不肯听他的呢,她挣扎着,不许他揪自己耳朵,“狗东西。” 梁远洲还没骂她狗呢。 之前他没反应过来,任由她喊自己小梁同志,喊了不只一次两次,甚至一边喊一边像模像样拍他肩膀。 领导的派头搞得挺足,占他便宜占爽了。 他面不改色,松开揪她耳朵的手,仗着身高优势以及力气大,胡乱揉搓她的脑袋和头发,揉成一窝凄凄惨惨的鸡毛头。 姜湘拼命躲躲不开,气得要死,踩他脚。 两人跟小学鸡打架一般,在宿舍楼下的小树林里打打闹闹半晌。 期间,不是没有路过的眼熟的工友们看向她和梁远洲,投过来的视线复杂得很,像是谴责她大晚上和男人在楼下这么闹十分不像话。 又像是带着些许轻蔑。 姜湘全然不在乎这些眼神。 梁远洲却看见了,气得不行,“湘湘,她们平日里就是这么看你?” “我都没生气,你生哪门子气?”姜湘纳闷。 “我是替你生气。”梁远洲恨铁不成钢,戳她脑袋。 姜湘叹气,“我成分不好嘛,难免遭大家白眼,但我真的不在乎,你用不着替我生气。” 她有现代的一部分记忆,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成分,她有自己坚定的信仰和向往。 姜湘感叹:“有句话很适合用到这里,我跟你讲。” 梁远洲哦了一声,“你讲。” “村里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但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叫。” 梁远洲咳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姜湘笑了笑,“梁远洲,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是什么成分,他们都说我是民族资本家,看不起我,可我才不是呢!” “我是祖国的花朵,是早晨八九点钟初升的太阳,希望寄托在我们年轻人的身上。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最后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的。” 听到这番话,梁远洲愣住了。 这一刻,他低头看着神色认真的姜湘,好像看到了她身上发着光。 一种难以言喻的,朝气蓬勃的光芒。 第39章 第二天早上, 天刚蒙蒙亮,姜湘就起床了。 今天上午她不值班,专门和梁远洲提前约好了, 出去找合适的能租住的房子。 大清早她起床的时间实在太早,估摸着不到七点钟,宿舍其他人都还没醒。 姜湘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下了床, 拎着搪瓷盆出去, 到了水房, 简单快速地刷牙洗脸, 然后站在外边的楼道里,给自己编麻花辫。 她头发有些油了, 本该这会儿就能洗头发,但洗了头, 用毛巾擦干头发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这年头哪有吹风机啊? 姜湘赶时间, 只能忍一忍,到了晚上再洗头。 等她动作飞快地收拾完,习惯性地检查一遍衣柜和柳条箱都上了锁,出门要带的军绿色挎包带上,便悄悄地离开了宿舍。 下了楼,天光已经放亮。 长川市的早晨冷得很, 树上挂满了冰霜,街上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 倘若站在街边深吸一口气, 吸进胸腔的空气冰冷彻骨,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仿佛离笼的鸟雀,姜湘兴奋飞奔, 朝着新城路街道而去。 路上人影稀少,只有经过厂区的粮店副食品店时,遇见的人便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出门买菜的老太太和年轻媳妇结伴而行,弯曲的胳膊上都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还有一个碗。 那碗就是用来盛豆腐的。 想起豆腐,姜湘便一股脑想起了豆腐汤炸豆腐麻婆豆腐,也罢,一会她到了大杂院,第一件事就是支使梁远洲去副食品店买块豆腐! 到了大杂院,院子里已经忙活起来,洗漱的,烧水的,做饭的…… 灶台上,蒸笼的水蒸气呲呲冒着,妇女揭开了盖子,是时下常见的黑漆漆的杂面馒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