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是因为假设不成立而已。 胥康只觉胸口堵得慌,他闷声闷气道:“回!” 凝儿想不到太子会突然改变主意,罔知所措地回去了。 把事情经过禀告给柳烟钰,她没有半丝的意外,一副料定会如此的样子,问道:“药煎好了吗?” 刚起那会儿,她便吩咐凝儿把曾泽安送来的落胎药拿去煎,她琢磨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好了。 凝儿:“奴婢马上去看看。” 小厨房里的中药罐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热气,有个小宫女安安静静守在旁边。凝儿掀起盖子看了眼,汤汁浓郁稠浊,她示意宫女关火,自己则把药汤倒到早已准备好的药碗里,盖上盖子,稳稳放到食盒里。 东宫门口早已备好马车,柳烟钰出来后,曾泽安掀开车帘:“太子妃,请!” 柳烟钰弯腰坐进去,抬头便看到早已坐在里面的胥康。 她微怔,紧接着便面色如常,轻抚裙摆在他对面落座。 坐好后,凝儿把准备好的食盒递了进来。 柳烟钰接过,轻轻放置到自己旁边。 胥康眼神淡淡扫过来。 柳烟钰解释:“殿下,这是刚煎好的落胎药。” 边解释边看向胥康。 她向曾泽安要落胎药,其实是在向他要。他给了,便是表示默许。 等同于她在做的事,已经征得了他的同意。 现下的情形也是。 告诉他落胎药准备好了,他同意,她便会按计划行事,若他不同意,她则作罢。 胥康猜出她的计划,淡淡“嗯”了声。 孩子,他不要。至于怎么个不要法,随她的意吧。 得了许可,柳烟钰放心了。她不再说话,倚靠着车壁,闭目假寐。 跟冷言寡语的太子没什么好交流的。 大眼瞪小眼更是无趣。 不如装睡省事。 落在胥康眼里,他更觉气闷。 明明很气,却又难以抒解。 柳烟钰所处的境遇,换作旁人,早诚慌诚恐,天天心脏提到嗓子眼,俯小做低的求他给条活路。可她倒好,不胆怯不惶恐,心安理得,处之绰然。 某些瞬间,他甚至有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 马车速度很快,但相对平稳。 快抵达柳府之时,柳烟钰睁开了眼睛,她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眼,转过身,动作轻缓地从食盒里端出药碗。 为防药汁溢出,凝儿刻意选了个深些的药碗,药汁只占了碗的三分之一。 路途颠簸,倒也没什么损耗。 药碗尚有丝余温。 柳烟钰端起来,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完。 把空碗放回食盒,重新盖好。 她用丝帕仔仔细细拭了拭唇侧。 胥康静静看着她喝完,中药定是苦的,且这药是要带走她腹中胎儿的,但喝的过程她没有半丝停顿,脸上表情更是,平淡得让人感觉不出她刚才在喝落胎药。 他见过父皇的嫔妃喝药,喝毒药的,哭天抢地仪态尽失。喝补药的,紧着鼻子苦着脸,喝完不忘塞个蜜饯压压。 轮到柳烟钰这儿,就跟喝清凉水似的。 趁马车放缓速度,他蹙眉,掀开车帘一跃而下。 马车停稳,柳烟钰在凝儿的搀扶下慢慢下车。 柳府一家老小早候在门口。 这排场不是给柳烟钰的,而是给胥康这个太子的。 柳德宇虽满心不甘,但面对胥康,他还是十分恭敬。丽姨娘焦燥了这几日始终没找到破局的方法,寝食难安的,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了眼底的青色。 他们客客气气地将胥康与柳烟钰迎进屋。 经过院子时,柳烟钰忽地拉住了胥康的袖子,胥康诧异侧眸,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就见她唇角微弯,笑容温婉地指着院子当中的一株盛开的玉兰花,语气欢快地说道:“殿下,快看,我最喜欢的玉兰花。” 秋日暖阳之下的女子,眉若轻烟,肤如凝脂,笑起来唇角上扬,如玉兰花般娇艳动人。 胥康神色呆了一瞬。 她竟然会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