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只听一声脆响,那彩玻璃屏风砰地四散开来,四溅的玻璃撞到大老爷身上,又划出不少血口,疼得他大声哀嚎。 老太太被这变故一惊,她瞧着陈昌一言不合踢碎了屏风,站起来喝道:“你们在作甚!” 陈昌充耳不闻,上前揪起大老爷的领口,另一只手背青筋暴起,捏地指节泛白,下了死力往他脸上狠揍,口内道:“操——你敢碰她试试?”大老爷本有伤在身,还没骂出口,便被沙包大的拳头焊在脸上,直欲昏死过去。 老太太呼天抢地道:“来人!快来人!将两人拉开!”只下人都远远地遣开了,无人来查看。 贺夫人心头也怕陈昌背上打死大伯的罪名,喝道:“陈昌,老太太面前,安敢放肆!你还要你的名声不要了!”说着自己上前去拉人。 陈昌顾及贺夫人,停下动作。老太太又急又气,拿了拐杖打在陈昌身上:“你是不是邪祟上身,应要闹得家宅不灵才好?不过随口的一句话,难不成你真想杀了你大伯不成?” 老太太见他不言不语,气道:“滚书房去!你爹在外头教不了你,我来管教你——去将孝经抄百遍,不抄完不准出屋!”陈昌冷眼瞧着躺倒地上的大老爷,擦了擦手上的血,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到开起染坊了,真把自己当爷了?”老太太怒道:“还不滚去书房!”说着拿拐棍要打。贺夫人忙将人推出去了。 老太太又看着大老爷满头大包,心疼道:“快!去请大夫来!我苦命的儿啊!”说着哭起来。秋夫人立在一旁,只当自个儿是个木偶人,眼瞧着这场闹剧也没动作,这会儿忙抹了抹眼泪,道:“我这就去。” 贺夫人忙道:“我去罢,前些天城中来了个专治外伤的大夫,我这便派人去请。何况,大老爷这处也缺人照看。”老太太也与秋夫人道:“让她去,她儿子做出来的‘好事’!让她忙去!” 秋夫人心下明白,这是要找个熟悉的大夫堵住嘴巴,只她与躺地下的人恩情早两消,犯不着去忙活,于是低声应是。 所来的大夫急急来,急急地走了。后头,一个风声传来,说大老爷先是在小柳巷子里头与人争一个暗娼与人打起来了,后头又时运不济被玻璃屏风砸了满头血,知晓的,顶多说了两句不着调也没多的了,此事后话,也不用多提。 却说这边,菊生依李婠所言先找了写状纸的铺户,后拿了帖子直奔县衙去了。这州下县衙中县令接了帖子与状纸,只觉棘手得紧,于是与县丞相商,以“疑案难稽”为名上报给了州府。 这里状纸一应送到了州府同知手里,那同知不敢擅专,又忙得递到了孙府引案前。孙府引拿起状纸道:“这倒是稀奇,陈家出了命案,陈家的二少奶奶送了帖子来。”那同知道:“怕是事有蹊跷。” 孙府引也觉有异,抚须说道:“既有案情,也不能不管。”说到此处,心下想:陈家势大豪富,同京里也有瓜葛,也不好招惹,如若这事独是那妇人一人的主意,自己岂不被人当了枪使?但思及每月自织坊抬到家中的几箱金子,以及那织坊背靠着的李家,一时难以决断。 那同知道:“不如先叫几个捕役拿了状纸先行去过问陈家男主子,若真有此事,再办此案?”孙府引心下叹一声,左右权衡后道:“便依你所言。”说罢,点了三个差役去办此事。 却说这边,三个差役上门,门房不敢怠慢,忙将人迎入角门,将信儿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因着前几日大老爷与陈昌争执一事正闹心,晚间睡得不好,正于此间打盹,忽而有人来报:“官差上门了。” 老太太惊醒过来,惊问道:“官家来人了?犯了什么事?”那婆子只道不知。又问来了几个,那婆子说三个。老太太放下心来,说道:“先叫田管事去迎到侧厅,再去叫昌哥儿去问。”那婆子前脚才领命退下,后脚一副管事拿着张状纸匆匆进了屋内。 这副管事姓副,平日好钻营,今儿办差事刚回,正巧在前厅碰着了三位差役与引路小厮,遂领人到了前厅,奉上茶果点心,小心打探一番。那三个差役自是没甚隐瞒的,直说道:“接了你家状纸,府引叫我等前来验查?” 那副管事道:“状纸?还请三位差爷明示?”那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自怀中取出状纸道:“瞧着你们也不像知情样,你们府上二奶奶报官,说府上有凶人害了好几条性命,叫我等查明真相。” 那副管事惊道:“府上都好,又哪来的命案?怕是其中又甚误会。”那官差道:“那请管事将状纸拿去问问府上做主的人,我等也好回了差事。”于是那副管事接了状纸去了老太太处。 老太太先将闲杂人等遣出屋,只留了个心腹丫头,正是以往跟了陈昌的清簟。听了那副管事说‘府上二奶奶因着府上有命案报官’时,老太太已气得头昏脑胀,她勉强抖着手与那管事道:“去,你去叫那差役回去!都是误会一场!”那管事去了。 此时老太太眼睛发花,勉强坐下来,老太太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没得是祖坟没埋好,才娶了这个丧门星,她个不要脸的娼妇,不止是要祸害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