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曾有个小丫鬟想着讨好平哥儿,偷偷给他多吃一块糕点,安哥儿知道了,一状告去秦贞娘面前,秦贞娘当场就把那丫头打发出府了,还叮嘱冯妈妈:“这丫头一则放纵平哥儿,二则挑唆兄弟,往后,可再不能选这样的丫头上来。” 话说得极重,便是冯妈妈这样的老人,也险些跪下磕头,自那时候起,满府里再没谁敢借着这种小事兴风作浪了。 此时秦贞娘见两个弟弟猴儿一般跑出去,却没什么心情玩笑,随意坐了张椅子,长长叹口气:“娘,恐怕,您又得进宫一趟了。” 杨氏正捧着茶盏喝茶,听见这话,猛地呛一口茶水,险些将茶汤洒在衣襟上:“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你去了栖霞寺也不得清净?谁找你麻烦了?” 秦贞娘撇一撇嘴,使劲翻个白眼,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倒有些像秦珮:“这话说起来都气人,五丫头,你替我说。” 秦芬应了一声,却投一个狐疑的眼神给杨氏,秦贞娘尚未说什么事呢,杨氏已是这副样子,难道,容太妃已事先派人来了秦府?若当真如此,那容太妃可也太没脸没皮了。 不过,容太妃的脸皮并不是秦芬所能评论,于是她也不去问杨氏为何惊讶,只将栖霞寺里秦贞娘偶遇祁王受伤,受到容太妃召见等事一一说来,半遮半掩提一句:“容太妃说,四姐和她有缘呢。” 杨氏正在擦拭衣襟的手忽然停住,紧紧盯住秦芬:“五丫头,你可没听错,容太妃当真是这样说?她和贞娘,谈什么有缘?” 这话秦芬却不大好答,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秦贞娘见了,少不得亲自说一句:“还能是什么缘,娘想的是什么,容太妃说的便是什么。” 杨氏用力“哼”一声:“这个容太妃,可也太……”她说着,已把那祁王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心里愈发不痛快。 身娇体弱,尚不如四五两个丫头康健,这些也都不说了,偏生他如今正和皇帝唱反调,自己家从来就是斩钉截铁的皇帝派,怎么能和祁王掺和在一起? 那容太妃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心拙,这些事情难道竟没想到? 还是说,她有意择一个皇帝手下人的女儿,以便以后保她儿子祁王一命? 自家贞娘是捧在手里长大的明珠,在他们眼里,成什么了? 想到这里,杨氏手里的帕子擦得更用力了,似要把衣裳搓出一个破洞来:“咱们家向来不是那等攀附权贵的,容太妃也不问问么?再说,咱们也是好好的官眷,难道由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贞娘等着,娘这就递帖子进宫,万不能叫那容太妃这样算计了咱们。” 秦贞娘听了这话,与秦芬对视一眼,脸上总算肯露出一点笑意,秦芬见此刻屋里母女两个都是不痛快的,便说句凑趣的话:“四姐方才还说没胃口的,现下总该吃得下饭了。” “你这贫嘴丫头,说话这样讨嫌,等会给你喝碗甜豆花才好!” 姐妹两个没了心事,说说笑笑的热闹起来,杨氏心下却有些犯难,自己连着两遭去求昭贵妃,也不知是否太唐突了。若是昭贵妃烦了,以后对自己家敬而远之了,可怎么办? 然而为了女儿,便是再难的事,也得去做,杨氏也不过是一瞬间就下了决心。 瞧着丫头们送了饭菜上来,杨氏先嘱咐两个女孩吃饭,自己连饭也不及吃,便进屋写信去了。 上好的薛涛笺,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午饭前送出,随着晚膳,一齐到了华阳宫的桌上。 昭贵妃对娘家姑母,一向是亲近的,见了那封不曾封口的信,虚点一点,碧水立刻抽出信纸来看一眼:“是请安帖子,秦夫人说想来给娘娘请安。” “既如此,明儿就叫姑母来吧。”昭贵妃随口应下,并不问何事。如今表妹婚事已退,秦家并无难事相求,更何况姑父一向做官勤勉,颇替自己面上争光,寻常小事,她应下就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