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的亲姨娘早已关了起来,秦夫人又不待见她,眼见着是个薄命的,自己这婆婆便是作践她几下,又怎么了?哪个女人不是受着婆婆的气熬过来的? 婆媳两个正心思各异,忽地柯源动了一动,喃喃地说了两句话。 柯太太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儿呀,儿呀,你怎么了?” 秦淑稍一愣神,也靠了上去,她与柯源到底是长日相对的,这时侧耳一听,知道丈夫是要喝水,便回身倒了一杯茶。 巧儿瞧见太太占着床边,大少奶奶无处上前,这时倒叹了口气,上前接了秦淑的茶碗,轻声道:“少奶奶,我替你送上去。” 柯太太且还忙着摇晃儿子,巧儿连唤了两声,她才听见,回头见巧儿端着茶碗,又瞪一眼秦淑:“你还不如个丫头懂事!” 巧儿向来只听柯太太说些大少奶奶性子娇惯不懂事的话,眼见着秦淑天天嬉笑怒骂,还当这大少奶奶确实是个不好的,今日一见,这大少奶奶懂不懂事的另说,待少爷倒还算真心,这时听见柯太太骂人,她不由得替秦淑说一句:“太太,这茶是大少奶奶倒的。” 柯太太不意竟是儿子的丫鬟来与自己顶牛,闻言竟愣住了。 她知道巧儿是绝无可能被秦淑收买的,这丫头一家人都捏在自己手里呢,这时不过是沉默片刻,倒替自己和巧儿找了借口出来:“嗯,原来秦家的教养,倒还算过得去。” 秦淑不由得冷笑一声,这婆婆方才骂秦家时骂得痛快,这时怎么又装相往回找补。 柯太太说了这一句,自觉已经给了秦淑面子,谁知这儿媳竟不顺着台阶下来,还站在那里冷笑,她不由得又气了起来。 便是这时,外头小丫鬟扯着嗓子嚷嚷:“大夫来了!” 屋里闹了这一场,早惊动了外头人。 玉锁就住在秦淑边上的小院里,哪能听不见,早前听见婆媳两个拌嘴,已遣了小丫头扣儿出去听信,待扣儿回来说起柯太太连秦家的教养也骂了,她不由得沉下脸来。 出嫁前,张妈妈和碧玺给秦淑择了玉锁这么一个丫鬟,自然是花了大心思的。 这丫头既要细致周到,又要知道分寸,最重要的,是得忠于上房。 玉锁的家人被杨氏放成良籍,这是莫大的恩赐,她对杨氏的忠心,自然非比寻常。 这时听见柯太太骂了大少奶奶的教养,玉锁知道这话是暗指杨氏,不由得气上心头,罕见地拧起眉毛来: “这个太太……哼!扣儿,你天一亮就去秦家,寻一位闵嫂子,把咱们太太的话,原原本本说给闵嫂子听!” 这扣儿是行商路上买回来的小丫头,是柯源特地留给玉锁的,在整个柯家,只认柯源和玉锁两个主子,这时听了玉锁的话,毫不犹豫应了下来:“是。” 杨氏坐在屋里理账,乍一听见柯家来人,还当是公事,正要打发人去请秦览,谁知丁香竟摇了摇头:“太太,是玉锁身边的小丫头,专来给闵嫂子回话的。” 细细一听,竟是玉锁送信来,说是柯家婆媳两个闹了起来,柯太太指着秦淑脸上骂秦家没教养,骂得众人都听见了,听到这句,杨氏顿时沉下脸来。 茶花见主母动了气,一声不敢出,心里直骂那个柯太太糊涂愚笨。 柯太太只以为三姑奶奶不受宠,便毫无顾忌地骂人,骂便骂吧,偏扯什么教养不教养的,这不是在骂秦家的主母么? 谁不知道自家的这位主母是个会教导子女的,几个女儿都是大家闺秀,儿子也知礼懂事,最最要紧的是,秦家不过是中等人家,秦夫人的这些本事,可都是杨家带出来的。 杨家除了秦夫人这位官眷,还出了哪位? 自家太太虽嫁入秦家,头上可还顶着个杨字呢,那个杨字,可又连着宫里的昭贵妃。 那柯太太骂儿媳妇骂得尽兴,却是连华阳宫也一起沾上了。 倘若放在心宽的人身上,自然无事,可是如今那位天子,是最多疑护短的,就连华阳宫的那只猫儿,都不准溅上泥点子,更何况是华阳宫的主人。 茶花知道,太太再不愿管柯家的闲事,这次也得管了。 杨氏不过是稍一沉吟,便叫人去唤秦芬,自己匆匆收拾一番,抢先往柯家去了。 茶花轻手轻脚地扶着杨氏坐上马车,待马车动了,才轻声问一句:“太太,这事……也不一定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