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桐叹了口气。 她本打算直到蒋雪洲离开这艘飞艇之前都躲着不见她的,却没想到昨天晚上她跟着一伙人突然冲进了医务室。 面对这未曾设想的重逢,陈雨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看着一脸震惊错愕的友人,指了指熟睡中的小羊将食指贴在唇边,接着又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不得不说这是个蹩脚的理由,毕竟走廊就在旁边,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去外面说。 不过蒋雪洲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死而复生”却将自己蒙在鼓里的友人,于是便点了点头。 企业的人在把夜十放进休眠舱之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医务室,沉默无言的二人就这样在这里一直坐到了天亮。 “……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没法离开那片沼泽。”知道迟早要面对她的质问,陈雨桐叹了口气,不再回避她询问的视线,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说道。 蒋雪洲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那里呢?” “要说为什么……”陈雨桐想了想,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笑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就像学院上下一心同体,指望着逃离脚下荒芜的土地前往远方的“乐园”就能摆脱一切困境一样。 自然也会有某个不起眼的勘探员,将摆脱命运的束缚希望寄托在逃离彷徨沼泽上。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并不是第一个从学院逃走的人,再过去的一个半世纪中一直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那里。 包括跑到沙漠最南边的卓巴尔山脉写下《卓巴尔山脉下的绿洲》一书的白鸽。 他们都用自己卓越的学识为这片荒芜的废土做了一点点微小的贡献,她不认为这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不过。 蒋雪洲却无法接受。 昔日最信赖的朋友竟然当了叛徒,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说没有理由。 “竟然没有理由……” 实在不忍心欺负正伤心着的友人,陈雨桐思索了一会儿,用了相对温和的说辞作了回答。 “嗯,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就是看不到希望吧。” “……希望?” “人是一种需要依靠希望活下去的动物,如果看不到希望便会感到痛苦。你可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无论怎么努力一辈子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e级,可有可无的勘探员。就像棋盘上最不起眼的那颗棋子,只能根据设定好的规则向前,去一个自己也不知道在哪的地方。” 蒋雪洲抿紧了嘴唇。 “我也是通过努力才成为d级……” “我并没有否认你的努力哦,事实上我很佩服你的执着,因为那是我没有的品质,但我并不羡慕……我只是想过自己的人生,仅此而已。” 看着想要争辩什么的蒋雪洲,陈雨桐莞尔一笑,看向了舷窗外渐渐耀眼的朝阳。 “你知道吗?在离开那片沼泽地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循规蹈矩的ai之外,还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它们比起被设计好的程式更像是活生生的人,它们有自己的想法……在两个世纪前这其实是普遍存在的,只不过如今我们将其视为禁忌。” 蒋雪洲咬了咬嘴唇,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这一点我是赞同结论博士的,不加以约束的ai极有可能招致严重的灾难……工具只能是工具,不应该拥有自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