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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哥伦比亚大学及其他


诲之为愈。以今日视课堂为教育中心的教育方式,师生上课相见,下课相忘,学生孳孳以讲义页数为生命,不用说没有贤者可为学生的师资就是有贤者,学生也决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寻常语”理想大学中的生活,必使师生在课外有充量的交游与谈学机会,使学生这里可与一位生物学家谈树叶的历史,那里可以同一位心理学家谈梦的心理分析,在第三处可以听一位音乐专家讲hofmann的笑史——使学生无处不感觉得学问的生动有趣。

    所以理想大学应该是一大班块异不凡人格的吃饭所,是国中贤才荟萃之区,思想家科学家云集之处,使学生日日与这些思想家科学家的交游接触,朝夕谈笑,起坐之间,能自然的受他们的诱化陶养引导鼓励。理想大学应该不但是这里有一座三百年的古阁,那里有一片五百年的颓坦。并且是这里可以碰见一位牛顿,那里可以碰见一位佛罗特(freud),东屋住了一位罗素,西屋住了一位拉思基,前院是惠定宇的书房,后院是戴东原的住所。这些人物固不必尽是为教书而来,直以学堂为其永远往所而已。故以上所谓“吃饭所”非比方的话而已,乃真正指吃饭而言。他们除了吃饭之外,对学堂绝无何等的义务,在学堂方面即所以借这些人以造成一种浓厚的讲学的空气,没有这些人的存在,而徒驾三数十个教员决不足以掩蔽几百个喁喁待学的青年的乌烟瘴气,故一面必力限定学生的人数,(多则,能个个人得与师长亲密的接触),一面必增加鸿博师儒之数额。此则略近于英国大学的制度,在本篇中可暂译以“学侣”二字。如这回由庚子赔款委员被撤退之罗素与狄根生g。lowesdichinson就是剑桥大学单吃饭不教书学侣之一。他们除去有终身永远在学校之居住权利及每年得薪俸二百五十金磅为杂费及旅费外,对于学堂绝无规定义务,且出入旅行有充分的自由。英国大学之有这种设备,一方面是替国家保护天才之意,使他们得永远脱离物质外界的压力,专心致志于学问思想生活上面。可以从从容容的增进他们的学业,培养他们的德性。一方面是使大学成为一个很有趣味的社会团体,大学里头的社会生活是一种优异可爱的生活。

    所以理想大学不但是一些青年学者读书之处,乃一些老成学者读书之处。大学里头不但有缴学费才许念书的小学生,并且有一些送薪俸请他念书的大学生。缴学费念书的学生虽常有根可造就的天才,送薪俸请他念书的学生才能够对于学术思想有重大的贡献。

    最后关于学生毕业问题,即今日教育界所公认为最重要问题,我也不能不说几句。我说这是教育界所公认为最重要问题,因为我们公认读书的目的是要毕业,理想教育所最怕谈的是“毕业”二字,不必说学业之于学者本没有告毕之时,命名之根本不通,就说要想出一种称量学生的学问程度的好法子也绝想不出来。理想的教育并不是不愿意想找出一法,把某甲与某乙的学问比较一下,变成亚拉伯字码可以写出来的准确的,精密的,不误的分数,但是理想教育始终不承认自有史以来有这种法子已经被人发明。就实际方面着想,毕业二字也不过是说一人的学问已经达到“比较可以”的程度而已。

    此所谓“比较可以”的感慨只有“与该学生是相近的教员或导师能够感觉得。

    所以依理想教育计划我们应该实行“导师制”tutoralsystem每个学生可以自由请一位教员做他个人的导师,一切关于学问上进行方针及看书之指导惠托于此一人之手,此导师取之教授也可,取之于学侣院中人也可,只须得他们的同意。导师应知道该学生问之兴趣与缺点随时加以指导,且时常以相与谈学之机会。倘是一学生的程度可以使他的导师觉得已达到“可以”程度,于必要时就请他的导师给个凭据也可以,认此学生为该导师之门人,故毕业之事全与学校无关,而为导师个人的私事,同一学院毕业或为梁任公的门人,或为章炳麟的门人,梁任公或章炳麟之所认为什么是“可以”程度,则全由梁任公章炳麟以私人资格而定。各导师的门人的程度,或高或低,本不相干,因为这可由各导师自己负责,至于此文凭之程式,也由各人自定,印的也成,写的也成,写在连史纸上也成,写在毛厕里用的粗纸或信封上面也成。因为这文凭是最不要紧的事。我们理想教育完全实行时候,应该完全用不着文凭。

    看一看那学生的脸孔,便已明白他是某某大学毕业生。倘由一学生的脸孔及谈话之间看不出那人的大学教育,那个大学教育也就值不得给什么文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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