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的冷硬心肠。 她抬眼,正对上沈林看来的目光。 “他们救了臣,也救了殿下,崔姑娘肯将过往之事告知殿下,想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的答案很明显,“不过臣明白殿下的担忧,会命人着手去查。” 洛久瑶这才点头:“还有一事,前日我同崔筠交谈得知,她亦患有心疾。” 沈林道:“心疾难医,需用药时时供着,昨日我让周先生为她诊过脉,也同他嘱咐过无需顾忌银钱,有药尽管用来就是。” 洛久瑶关心的却不止于此:“崔筠同我说,心疾之症轻时常有气喘,重时闭气窒息,甚至会因此毙命。” 沈林轻皱眉头,好一会儿,试探道:“殿下想起了贺家的事?” 街巷倏然寂静,檐上的灯穗随风飘荡,洛久瑶看着他,睫羽也被风吹得微微抖动:“你可还记得,贺令薇的母亲是因心疾病故,而贺尚书溺水的模样……” 话一出口,她无端感到冷,手下不由得牵紧了他的衣袖。 沈林下意识接过她,轻柔安抚:“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似有些牵强,但殿下有疑,等回到燕京,我们一同查清楚就是。” 洛久瑶点点头,深呼出一口气来。 眼下的安逸时光给了她胡思乱想的机会,不过是凭空生出的念想,的确做不得数。 于是她停了思绪,起身,伸出手。 “我还未曾见过岁除时的景致,既来了,便陪我走走吧?” 提着在摊贩手中买来的灯盏穿行过村落,入眼皆是灯纸晃过的红,一层一层蔓延到遥远的路尽头。 石板路铺满了散开的红纸,爆竹声声,孩童提着花灯跑过,响起一连串啪嗒声。 即使前世比如今多活出几年光景,洛久瑶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她曾途径村落,只是那时世道动乱,到处都是倾塌的房屋和焦黑折断的木梁,那里饿殍遍地,尽是流离失所的孩童妇孺,天际灰蒙,万千流民哭嚎的声音若阴云一般压落下来,久久不散。 后来她与洛璇重新回到京都,太平的年岁里,一切终于走上正轨,她却不得不再次回到堂皇的宫墙中。 二人在乡间的小路上走着,踩着满地的红,不知不觉走到村落的另一端。 临水的草地有孩童提着灯盏跑过,带起染了烟火味的红纸屑与草叶。 天渐黑时,落了一场小雨。 二人来不及回到居住的小院,只好在临水处寻了座茅草搭起的小亭避雨。 亭外细雨不断,雨珠银线似的滴落下来,打在檐上,声音清脆。 像极了很多年前的那场雨。 洛久瑶看着立在亭中的沈林,神色明灭不定,似乎在想着许多事情。 她想起曾遇见他的前世,彼时他们只在行宫有过一面之缘,还未这样亲近。 真正结识是在许久后的春蒐,沈林伴驾前往,却没如旁的少年那般换上骑装。 他穿着宽袍广袖独坐在春猎场外的长亭下,分明还是未及冠的年岁,却沉寂得好似古刹里生了锈迹的梵钟。 可他转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瞬,春风却好似为他的眉眼上了色,长堤纤草,绿水回连。 阊阖春风起,蓬莱雪水消。 那一瞬分明是轮转的春冬,洛久瑶却好似望见了他的死,又望见了他的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