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苔藓,苔藓是很显眼的青绿色,装点着颜色有些单一的院落。 院中只有一口石井和一棵银杏树,以及树书下的一桌两椅。 石井很普通,并无特殊之处,银杏树应该有些年份,树干足有合抱之粗。 时至深秋,叶子褪去绿色,变成明艳的金黄,即使无风,也时不时有扇形的叶片掉落。 颜喻目光追着一片悠悠扬落下的叶片,目光缓慢的挪动中,多日来的烦闷隐隐有被抚平之势。 忽然,风过枝头,卷起一阵细密的沙沙声,金黄的叶子簌簌落下。 禅房老旧的木门传来闷响,颜喻目光转过去,恰恰好与开门之人对上视线。 皆是怔然。 风悄然止息,落叶像是在空中定格,慢下降落的速度。 耳边响起更悠长的钟声,余音如涟漪般圈圈扩散,泛到心头,敲得心脏失了一拍。 “林痕?”颜喻率先回神,不怎么相信地喊了对方的名字,觉得荒谬。 为什么会在寺庙遇见这人,总不能林痕也做了噩梦? 他想探究,却没能再次对上目光,因为林痕率先垂眸,稍显慌张地避开了。 林痕会主动躲闪,还是第一次,稀奇。 颜喻皱眉,心中闪过异样。 或许是人老了行动不方便,济源姗姗来迟,出现在林痕身后,朝他施了一礼:“颜公子。” 颜喻回礼。 与此同时,林痕朝济源点了点头,从侧门离开了。 济源邀颜喻进屋,颜喻摇头,指了指银杏树下的木桌木椅:“就在这儿吧。” 见老和尚没有异议,他就走过去,拂落树叶,坐了下来。 济源进屋取了茶水,斟了一杯,放在颜喻面前。 “贫僧与颜公子应该有很多年未见了吧?”济源面目慈祥,问颜喻。 “十一年。”颜喻答。 “竟是这么久了啊,颜公子今日因何前来呢?” “解梦。”颜喻答,其实他更想问林痕来干什么,但忍住了。 济源似乎并不意外这个回答,道:“梦由心生,化自人心深处的欲念或恐惧,所谓解梦,也只是为了看清它们,颜公子应当比老衲更明白,它因何而生。” 颜喻皱眉,他知道自己怕什么不错,但总感觉济源在绕弯子,不想给他解,于是问:“您对其他人也是这一套说辞?” 济源也不觉冒犯,笑出了声,道:“人不同则缘不同,又怎么会一样呢?” 那就是唯独拒绝自己了。 颜喻点头,没再强求。 如此一来,倒没什么可说的了,颜喻起身告辞。 “颜公子,”济源也起身,叫住他,“可还记得那枚平安扣?” “记得。” 颜喻答,就是送给林痕了,他不知道佛家是否忌讳这些,便没说。 济源双手合十,合眼道了声“阿弥陀佛”,感叹:“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呐。” “什么意思?” 济源还在笑,年近百岁的老人眼珠已是浑浊,却偏偏在看人时带着看透世事的清醒与透彻。 他说:“那枚平安扣的机缘已了啊,颜公子。” 颜喻闻言愣住,他一时想不明白那句机缘已了到底指的是什么,保林痕平安顺遂吗? 总不能真如话本中那样,关键时刻替人挡了一剑,人活着它碎了。 从正门出来,迎面撞见背手而立的林痕,对方孤身一人,抬手望着天边飞过的鸟儿,看样子,似乎是专门从侧门绕过来等他的。 林痕转过身,道:“好巧,颜大人着急回去吗?” 不给人点头的机会,他接着说,“陪朕走走吧。” 颜喻没多犹豫就点了头,正好他有事要问。 林痕见状,带着颜喻去走济源寺里长长的游廊。 游廊是该寺中很有名的建筑,黄琉璃瓦搭于廊顶,往外是绿色剪边,剪边下是镂空木饰,木饰由左右两排向前延伸的梅花圆柱撑起。 廊宽十余尺,足够三五人并行。 廊下别有洞天,头顶是以黄色为主调的彩绘,颜喻对佛家了解不多,佛八宝也只识得三四样,初看之时还很新奇,之后便越发觉得无聊。 林痕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声的。 他问:“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竟然没主动阴阳怪气,颜喻觉得稀奇,便好脾气地答了这个问题,只是瞒下了梦的内容。 林痕应该只是随便找的话题,听完并没什么反应,只是顿了顿,道:“朕来找住持,是想请他出席不久后的登基大典。” “嗯,知道。”颜喻应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