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惺忪着眼,头朝床外,妙霜急忙端起漱盂,安可吐出一大口带血丝的水,定柔吓得身上又没了力气,妙清拍着安可的后脊说:“别慌,只是残留的淤血,吐干净就好了。” 果然没多会子枕着手臂又睡沉了。 妙清小心翼翼放下,抬了抬绣枕让安可枕的高一些,转而抓过定柔的腕,细细切了一会儿,皱眉道: “你这样不行,害喜多日腹中无甚汤饭,本就虚弱,此番打击内外交困,幸好这胎儿是个命硬的,否则凶多吉少,快歇息去,听话!” 定柔让何嬷嬷取了一个新枕,挨着安可横卧下。 妙清仔细查看漱盂里的秽物,忽想起了什么,问何嬷嬷和一众宫女:“公主日常可用脂粉?尤其口胭纸?” 何嬷嬷唯唯诺诺道:“公主天生丽质,不爱什么脂啊粉的,不过口胭到是偶尔点一点。” 宫女们将妆奁盒子取来,打开寻到两支金琯,这是舶来的点唇膏,是近时兴起来的花俏儿,香腻芬芳,贵族女子们便舍弃了口胭纸。 然并无朝贡,只在胡市兜售,可儿大了,也知道臭美了,修眉点唇,樱桃小口一点红。 妙清直直盯着那金琯,拧开嗅了嗅,掰了一截化入茶水,用细如毫的药筛子筛了数遍,最后倒在纸上,绿豆大的一点儿。“就是这个,红赭石粉。” 定柔慌忙起来看,妙清道:“我起初以为是丹砂和金刚石粉,但那两个都是不易入口的东西,这个是海外小邦出产的一种染料,南派用来作画,本身无毒,质硬但极易研磨,附着胃壁上,只需分毫便可磨穿了,想是混在了制口胭的玫瑰花瓣粉中,可儿用了,偶尔入口一点,才会有今日之祸。” 定柔听的不可思议。 这两支口胭正是那程小姐所赠,可儿与之同桌,两厢交好,本说要赠给贵妃一只,但定柔自来不爱脂粉,可儿却喜爱的很,便全收了,女医反复验过毒才让她用的,不想其中有这蹊跷。 妙清眼眸闪过寒芒:“什么鬼也让他现了形,我在外行医这几年认识一位儒医,偶然得知,滑石粉收湿敛疮,但酌量内服会吸附肠胃壁,生出一层被膜,并很快修复创面,蒲黄是最好的内止血药,哼,可惜他遇到的是我厉清音!” 定柔抚摸着女儿的美人颔儿,原来是替母受过了。 清云殿,徐昭容一袭湖绿兰桂齐芳荷叶袖大衫,绾着大气的宫妃髻,翠玉步摇,亭亭倚门凭栏,眺望着琉瓦飞檐,春和殿的方向。 “娘娘,殿下回来了。”宫女来禀。 刚说罢,十四岁的宗旻大步流星奔进殿门,大喘不迭地,一头的汗,问母亲:“她们说您头疼不适,怎么回事?” 徐昭容脸如冷霜,问:“听说你带头罢课,去春和殿了?” 宗旻抓抓后颈,小声道:“可儿是我的妹妹,现下生命存危,做哥哥的理当关心一些,三哥也在,不是儿子起的头。” 徐昭容牙关紧了紧,大声骂:“混账你!她是何人,你是何人,你竟被美色所迷惑,对得起母亲的期望吗!” 宗旻垂首恭立,颔首道:“娘,我不瞒您了,我确实对可儿妹妹动了心思,她一笑我就觉心跳的好快,看别的女子犹如蒲柳,我相信她也喜欢我,从她的眼神我猜得出,她不可能不喜欢我。我要娶她为妻,原就不是同胞血脉,待来日我求一求父皇,将她指婚给我。” 徐昭容面色泛出铁青,身躯微微颤,望着儿子虔诚的神情,心下恨得攒心绞肺,春和殿那女人,抢走了陛下,如今又拿女儿来狐媚她的宗旻,当徐相宜好欺弄的么! “孽障,跪下!” 宗旻扑通一声双膝落在莲纹砖上,香色蟒袍的玉璜垂下同心结流苏穗子,膝盖隐隐作痛。 徐昭容命紧闭殿门,屏退四下,从几案上取来戒尺,指着儿子,训斥道:“你给我记住,你喜欢谁都不许喜欢慕容茜的女儿!这些年你外祖父在前朝苦苦经营,躲过多少明枪暗箭,我们母子在深宫被淑妃和太子明里暗里算计了多少次,忍辱求全,为的什么!”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