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而来,得了太后示意,行完礼后便连忙替那昏倒的君侍诊治起来。 先是把脉,然后几根银针下去,那君侍虽还昏着,但身上的红疹也不再变得扩散发红。 情况稳定后,几名宫人才把那君侍扶到偏殿中休息,留下的太医将桌案上的几样菜肴看得仔细,又低声询问了在那君侍身边伺候的贴身宫人,得了肯定的回复,才一撩下摆跪在殿中禀报起来。 “禀女皇、太后、君后,小侍身上起疹应是误食了生花粉,这生花粉常用在梅糕中作添味之用,据小侍身边宫人所说小侍对生花粉过敏,应当是食用梅糕时不甚误食。” 太医的一番话让众人暗暗松了口气,便是刚才因变故而紧张的女皇都暗暗放松下来,拢在袖中手轻轻抚上小腹,带着点怨气般往下按了按,自上月从太后宫中离开后,如今他总是担惊受怕,哪怕是微小的事也总是担心向他而来。 与众人不同,太医的话一出,太后指尖掐在袖口揉碎织缎云纹,眸底沉黑无波。 这是有人将手伸到他身上来了。 千秋宴之所以是千秋宴,前朝大臣至后宫君侍中,每人忌食喜好不同席座上菜肴糕点小食也在细微处各有不同,是万不可能出现如今误食过敏的情况。 太后幽晦的视线在殿中扫上了一圈,最后默在了一人身上。 君后坐在女皇右手的位置,是除太后与女皇外在场最尊贵的人,但今晚的君后格外的安静,哪怕平日里他一直以大度沉稳示人,今晚也安静的过了头。 “君后可无恙?”太后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状似无意地问道。 一个多月前君后就称病深居简出,太后不是没有怀疑,可派去凤宫探查的人也没探出不对之处,偏偏是这时候生了病,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如今见君后的样子太后疑心更甚。 别人离得远看不清,但太后可看得清楚,君后脸上虽是苍白了些,那身子看着更壮实了几分,哪有生病还发胖的人。 这一开口,殿中大半人的注意又都集中在一直默言的君后身上,便连君晚都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君后。 无他—— 君后的脸色实在是过于苍白了些,便是极力维持着身形,也能让人轻易察觉出他的不适。 被点了名,君后稍微怔愣了下,手拿起一方帕子下意识地挡在唇下,朝着太后微微浅身。 “多谢父后,儿臣身子无碍。” 太后似笑非笑,默了会儿,竟当着众多人的面唤住了准备离去的太医。 “君后为后宫操劳,若是一直未愈可就是哀家的不是了,如今太医也在,不若也替君后诊治一番。” 君后挺直脊背坐在席座上,闻言用丝帕压了压嘴角,闷出几声咳嗽。 “还不快去为君后诊治,若是出了问题,哀家拿你是问!”太后一个阴冷眼刀过去,那太医连滚带爬地朝着君后而去。 现在情况与刚才不同,一个太医在千秋宴上为君后诊脉实在不合规矩。 君后不肯动作,再次提高声音道:“儿臣多谢父后关心,只是这千秋之宴,莫要因儿臣小事误了吉时。” 太后笑道:“君后此言差矣,君后是国父,国父的事可不算什么小事。” 君后叹了口气,忽而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君晚,“陛下也是这般觉得吗?” 君晚自然只能站在太后这一边,僵着笑脸道:“君后是国父,若君后病体一直也未愈,孤也哀伤不已。” “如此——” 君后笑意朗朗,苍白的面上添了些血色,挽起宽袖露出洁白干净的手腕伸到太医面前。 “太医请吧。” 明亮的烛光晃得人眼前都发昏,君晚坐立难安,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太后一下子从位上坐起身,视线死死盯住那被太医隔着丝帕诊脉而露出的手腕上。 那里干干净净…… 哪里还有守宫砂的痕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