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崔冶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打量,把头转过来以后,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孟昔昭怀疑的情绪了。 他还亲自拿过了孟昔昭的披风,给他系上带子,然后静静的看着他,像是要多看他一会儿,好打发接下来的孤寂一般。 他轻声叮嘱:“回去的路上不要停留,今日许多人都点炮仗,让你的小厮也警醒一些,不要惊了马。” 孟昔昭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闻言,他也有点不想走了,可是不走不行,于是,他倾身过去,抱了抱崔冶,蹭着他的胸口,闻着这令他心安的药香。 虽然很不舍,但他还是无情的把想要再次解开这披风的太子推开了,临走之前,他顿了顿,问向崔冶:“郁都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崔冶:“不用担心他,郁浮岚十二岁的时候就来东宫了,东宫是个染缸,能在这里长久待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孟昔昭挑眉:“也包括你?” 崔冶笑:“自然,我可是翘楚呢。” * 半夜三更,不管孟昔昭还是崔冶,都已经歇下了,而郁浮岚还在苦哈哈的跟着闻士集,同他一起调查此事。 郁浮岚用的理由是,殿下十分关心陛下,所以他也想为殿下分忧,闻士集其实不太信他的说辞,奈何他死乞白赖,就是要跟着,闻士集也不好把他赶回去。 而遗留的物证,早就被清理过了,鞋子被秦大官换了,原本涂了东西的砖石,也被某个小太监偷偷擦干净了。 但是,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深挖,就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而闻士集找到的第一个蛛丝马迹,就是砖石上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一发现这上面有异味,闻士集的眼睛顿时犀利起来,他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人为的,而且马上就要回去报告天寿帝,郁浮岚当然不能让他去,他拦着他,说这点异味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要查,就查到底,找出幕后黑手,然后再禀告陛下。 闻士集不为所动,叫他让开。 郁浮岚也跟他杠上了,就是不让。 旁边两人的属下都有点懵,搞不懂这是什么阵仗。 闻士集开始萌生怒意,他甚至威胁的把刀出鞘,警告郁浮岚,他要是不让,自己就要动手,把他拿下了。 而郁浮岚一听见刀出鞘的声音,顿时愣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点寒光,然后抬起头,对闻士集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闻士集皱眉。 “你非要这时候回去复命,是因为你认为,此事是太子殿下做的,对不对?” 闻士集:“……我没这么想。” 郁浮岚:“可你要是这时候回去了,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闻士集:“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郁浮岚冷笑出声:“是啊,与你无关,当年与你无关,如今还是与你无关,我真是……” 顿了一顿,他像是突然对所有事情都失望了一样,垂下眼,说出的话带着心灰意冷的味道:“我真是蠢,竟然会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闻士集一怔,握着刀的手,突然紧了紧。 “当年我没有——” 他解释的话被郁浮岚打断:“闭嘴,我不想听!有本事你就像过去踏着我父亲的尸体一样,也从我身上踏过去,不然的话,你今日休想离开这里半步!我绝不允许,再有人欺辱殿下!” 背了半辈子的骂名,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闻士集再像块石头,他终究不是石头。 原本默默的忍受也就算了,毕竟他习惯了,而在郁浮岚主动向他示好、甚至大度的表示他已经想通,那事根本就不是他的错以后,闻士集感到心中轻松了不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