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十六下颌绷紧,恭敬道:“十六明白了。” 冬歉垂下眼帘,从身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看起来被人翻了上万遍的本子,那本子的封面都快要朽烂了,页子也泛着快要凋零的黄色。 本子的扉页,赫然写着当朝皇帝和现任东厂提督的名字。 厉寅和汪靳。 冬歉沉默着看了许久,眼中映着森然的冷意,随即掏出一根朱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名字—— 厉北沉。 看见那个名字,周十六的喉头滚了滚。 他知道,这个本子是冬大人的仇恨薄,上面记着的都是冬大人想亲自手刃的人。 没想到现在,连那位太子也本上有名。 但在师兰渡的计划里,其实并没有让这个人死的意思,一向唯他是从的冬大人竟然破天荒地忤逆他。 估计冬大人在他那里,是真的被折腾狠了,所以才起了杀心。 ..... 自从答应私下里做厉北沉的男宠之后,他果真再不干涉冬歉的晋升之路,事隔十日后,冬歉换上火红色的飞鱼服,黑靴踩在地上,路过的宫人远远只瞧见一个侧脸,端得是风华绝代,挺鼻薄唇,貌美绝伦,但是一张脸上却满是冷意,凉薄的眸子中辨不出丝毫情绪。 下了半日春雨,天边灰蒙蒙的,冬歉推开审讯室的门,一名小旗走过来对他耳语:“他还是不肯招。” 他说的是州长燕郑,之前他管辖的济州大旱了三年,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他却私自将朝廷的赈济款给私吞了,就连上面发下来的粮食都被他掺了一大半沙子,又拦下了百姓们的状书,害得他们无处寻求庇护,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这一切都并非他区区一个州长能做到的,只是他迟迟不肯供出他的幕后主使。 这些天,他们鞭子也抽了,刑具也用了,但这个燕郑将嘴把得很严,死活不说。 听完这名小旗交代的审讯细节后,冬歉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我知道了。” 根据他在朝堂和民间安插的情报网,冬歉知道厉北沉早年在冷宫无依无靠的时候,曾在冷宫任职过的燕郑施舍过他一块面饼,虽然这件事已经时隔多年,但对厉北沉来说,对他估计还是有些许情分在的。 厉北沉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自己亲自审问他,恐怕会同他结下梁子。 但正是因为这样,冬歉才偏要去做。 自从那天过后,厉北沉足足有十日没有再找过他。 这不是个好兆头。 对于得手一次的人就失去兴趣,这是个危险的预兆,但这个世界上,最能够勾起人欲望的,除了色.欲,还有施暴欲。 两者结合,才是最大的毒药。 或许,是时候该下一剂猛药了。 在此之前,冬歉故意安排周十六将自己要亲自审问燕郑的消息放了出去。 地牢环境幽深,到处都是一股散不去的死气,森冷异常,仿佛随时会钻进人的骨头缝里似的。 黑靴踩在石砖沏的地面上,发出格外压抑的声响。 来到关押燕郑的牢房,冬歉居高临下地站在燕郑的面前,什么也没做,盯着他足足看了十几秒。 但即便如此,经历过不少严刑拷打的燕郑在他的目光下却被盯得遍体生寒。 明明冬掌刑看着年纪不大,但是那看人的眼神就跟什么豺狼虎豹似的,好像单凭眼神就已经将人剥皮扒筋了。 过了一会,冬歉像是瞧见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低笑一声:“燕大人,我还什么也没做,你怎么就吓得全身发抖了。” 他屈起腿,笑了笑,一脚踩在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