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寻眼里似有笑意划过:“是断六亲。” 随即他指了指头, 又道:“从这里, 你就要当自己死了, 重生之后你是别人, 现在和郗晨有联系的人都不再具备任何意义。一个陌生人住在疗养院里,是死是活,是清醒是疯癫,也和你无关。既然无关,就不会关心,不会探望,更不会过问。” 靳寻说的足够清楚,但这种决定并不容易下,他将话落下就起身,好像要给她时间考虑,并不急在一时。 郗晨却看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我向你保证,向我自己保证!” 靳寻站住了,定了一瞬才转身。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转身的同时他甚至在想,到底年轻,实在冲动,嘴上答应的这么快,指不定事后犹豫不决又要后悔。 然而当靳寻再次看向郗晨时,却为她眼里的微光所撼动。 那微弱的光,很容易就会被浇灭,它坚强地跳动着,并透露出一个信号,她愿意将自己微薄的筹码全部押注。 真是一个赌徒,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第二次倾尽所有。 从这个角度说,她还真是郗荞的女儿。 郗荞赌了一辈子,输了一辈子,郗晨纵使看不惯她的行为,却也在赌,赌自己的命运。 郗晨见靳寻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表态,她以为是自己的保证不够强有力,令他怀疑,于是又补充道:“从这一刻开始,从我心里,我就不再是郗晨。我是别人,和郗荞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死是活,是清醒是疯癫都与我无关!” 她的声音高亢且带了一点沙哑,她的情绪是兴奋的,说完话时后脑勺两边都在阵阵发麻。 她知道这样的保证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连自己亲生母亲都可以“抛弃”,像是处理垃圾一样的对待她,这样的人简直牲畜不如。 可她不在乎,不在乎靳寻怎么想怎么看。 对靳寻来说她只是一件精美的商品,他花高价买回来的,她是善良天真还是无情恶毒都不重要。 至于荞姐,当荞姐安装摄像头,拍她的落照和视频,将它们送给张大丰估价的时候;当荞姐终于“卖”掉一直看不顺眼的郗望的时候;当荞姐将她带去包厢,任由一群男人挑选的时候…… 荞姐就不再是她的母亲,与世俗定义的“母亲”半点不沾。 荞姐敢在地下赌场暗示张大丰的死是因为得罪了她,无非就是仗着“母亲”的身份,觉得可以借此耀武扬威,全然不管这种宣扬是否会给她带来麻烦。 而一旦剥离掉母亲的身份,荞姐就只是卖家,她是商品。 现在是商品有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切割和卖家的关系,仅此而已。 郗晨一直盯着靳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靳寻终于动了,也终于笑了:“我会为你安排。” 郗晨这才松开屏住的呼吸,从战栗的毛孔中渗出薄汗。 …… 那种从毛孔往外冒寒气的感觉,黎湘永远都不会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墓地受到靳寻的刺激,他还当面提醒她,她的命运之所以悲惨不是因他而起,而是因为她是郗荞的女儿,从出生就注定了噩运不断。 靳寻揭开了她心里最大的伤疤。 它永远不会愈合,只会在表面形成一层结痂。 她现在比过去更坚强更狠毒,那层结痂也就变厚了些,能抵御外界的伤害,轻易不会被人撕开。 然而靳寻却还是一语戳破。 她恨他,厌恶他。 就像恨自己一样。 他知道她所有的不堪,她恨不得让他立刻消失,那样就不会再有人伤害她,不会再有人拿她的过去说事。 黎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姚珹起居室的沙发上。 这是一张可以当床的沙发,睡起来很舒服,她身上盖着毯子,头下枕着枕头,虽然心绪不安却还是睡了七个小时。 黎湘走出起居室,姚珹的阿姨迎上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