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我突然愣了,这是我第二次来这座山。 第一次是和程厦。 那时候他还是个生机勃勃的少年,站在晨光中,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当然不会分开啊!你浪费了一个愿望。 他不知道我其实没有许那个“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愿望。 就像他不知道,我们终究会变成疲惫无聊的大人,然后走散在人海里。 这就是在菩萨面前说谎的代价么? 我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那种难受很淡,我不知道古人给它起了名字,叫物是人非。 于诗萱已经走到庙门前,道:“也不知道这神仙灵不灵……” “你住嘴啊!”我连忙道:“可以不信,别瞎说。” 她白了我一眼,在一旁二维码上扫了香火钱,888.8。 然后双手合十,闭眼念诵:“如果你灵的话,保佑任冬雪吧,把好的东西都给她吧。” 阳光下,她的皮肤洁白干净,宛如玉石。 我怔了一下。 我随手拿起香,也祈福道:“也保佑于诗萱,创业成功,以后钱和命运……通通都抓在自己手里。”她被父亲摆布,被人渣老师欺负,交了个死刑犯的男朋友。 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出身和命运。 却殊途同归的在在命运的浪尖上,身不由己的漂泊。 这像是女孩的宿命。 这时候周庭凑过来,道:“后面那个老和尚卖水,你俩喝什么啊?” 我急得跳起来:“你疯了!景区的水也敢买!” 下了山,本来要去吃东北菜的,可是于诗萱不爱吃油的,周庭就开车挨家挨户的找,才终于勉强找到了一家清清淡淡的私房菜馆。 下午,我想带她去菜场街实地看一下,虽然现在还没拆迁完,但是总归心里有点数。 “但听说挺破的。”她蹙着眉道。 “是挺破的。”我说:“但是我就是在那边长大的。” 吃饭吃到一半,我起身装作上厕所,实际上是结账。 周庭又当司机又爬山的,我不能再让人家花钱。 可回去的时候,我正好听见包厢里有人说话,是周庭。 他的声音还是有点腼腆,道:“那个,我想问你一件事。” 哈,有瓜。 我点了根烟,识趣的没有进去。 “你还要在这边呆多久啊?” “挺久的。” “噢,那也就是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她在一起么?” “是。” 于诗萱很简短的回复。 周庭沉默了良久,才道:“那个,你今天下午,能不能稍微先走一会。” “为什么?” 周庭嗫嚅着,半天我才听明白。 他说:“我想……跟冬雪单独待一会,行么?” 于诗萱笑了一下,问:“噢,所以你喜欢她?” 周庭没有回答,而是说:“就是,怎么说,我不想跟她弄得跟哥们儿一样……三个人就有点……行么?” “不行。” 周庭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于诗萱冷笑一声,说:“主要是我不喜欢你。” ……我赶紧咳嗽一声,推门进去了。 —— 我们下午还是去了菜场街。 这边主要是有个国营的纺织厂,原来厂子兴盛的时候,这附近也热闹,有浴池、超市、按摩店,还有菜市场。 后来纺织厂黄了,这里就日渐萧条起来,只剩下菜市场还营业。 现在厂子正在拆迁中,菜市场也没了,但是仍有菜贩习惯性的在原来的地方摆摊,我找了找,没找见我妈。 自从我回来之后,就见过她一两次,据说去了一家月嫂培训中心,想必赚得还挺好吧。 于诗萱全程在皱着眉,一会嫌泥水太脏,一会嫌气味不好闻,最后宣布,让我给她拍几张照片,自己要打车先回家补觉了。 我都被她拙劣的演技气笑了。 终于只剩下我和周庭两个人,我一边拍照一边给他介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