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院内各处的花草,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春叶已经带人将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好装箱了,只待沈晗霜点头,便可以一一搬去府外的马车上。 在这之前,沈晗霜须得先去一趟王妃的院子,同她说明自己的决定。 事情有些匆忙,但沈晗霜不愿继续拖下去。 一旦皇帝驾崩,王府内外都需要服丧,她便又得再在这里耽搁许久了。 国丧是一回事,而要以孙媳妇的身份为那位服丧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不知缘由,但沈晗霜看得出来,王爷和祝隐洲同皇帝之间有很深的隔阂。 抛开这一点,暗自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便是还对祝隐洲有那些心思时,沈晗霜也不喜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贵人。 第一回 以王府新妇的身份进宫向那位请安时,沈晗霜便直觉他并非什么良善之人。他看向她时的那种打量廉价物件一样的眼神也让沈晗霜觉得很不适。 想到那日的事,沈晗霜回忆起,那时一向恪守礼节的祝隐洲曾有意往她身前迈了半步,挡住了皇帝看向她的目光。 见状,皇帝沉着脸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回王府,只单独留下了祝隐洲。 也不知他们后来说了些什么。沈晗霜问过,但祝隐洲没有告诉她。 那时的祝隐洲,应是在维护她吧。 即便对她没有爱,他也没有任由她独自面对当时的场景。 也是因为一个个类似的细节,沈晗霜曾忍不住猜测,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或许祝隐洲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从中抽身,沈晗霜才看清,那应只是出于他的秉性与风度。 而非情意。 因为有更多的细节昭示着,祝隐洲并不爱她。 沈晗霜看见她留在卧房内不打算带走的几样东西。 绝大多数她和祝隐洲互送过的东西都卖出去了,有他的一样,就对应着有她的一样。祝隐洲一直算得清楚,她也不会含糊过去。 但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曾送给祝隐洲的生辰礼,沈晗霜便也没有将之前祝隐洲送她的生辰礼卖出去。 留下来还给祝隐洲,应该便也不算欠着他了。 若祝隐洲今后真要和她细算,还是他欠了她的,毕竟沈晗霜没有找到,也就没能带走她为他准备的那几样生辰礼。 祝隐洲当时收下之后也没见他再拿出来过,也不知被放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了。 沈晗霜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同样没有被拿去卖的香囊上。 那是成婚前她亲手为祝隐洲绣的香囊。 担心他会不喜鸳鸯这些纹样,沈晗霜在上面绣的是更不扎眼的山峦与松柏,只在香囊背面绣着一个“洲”字。 大婚那晚她将这个香囊送给了祝隐洲。 他从未佩戴过,而是把这个香囊和她送的其他东西放在了一起。 香囊上面有他的“洲”字,不适合卖去外面,才被留了下来。 但沈晗霜却忽然觉得它有些扎眼。 她缓步走回桌边,顺手拿起不远处的一把剪刀,很轻易便将这枚香囊绞破了。 面对锋利的刀刃时,再名贵难得的布料,再细致完美的针脚,都脆弱不堪。 正如面对一团捂不化的坚冰时,再温热的情意,再绵长的耐心,都只能败下阵来。 她早该知道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沈晗霜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卧房,朝王妃的院子走去。 在她身后,那个破碎的香囊和装着几样生辰礼的盒子下压着的,是有祝隐洲和沈晗霜两人笔迹的和离书。 * 明溪院那边收拾东西的动静不算小,王妃似是猜到了沈晗霜的来意,甫一看见她,便犹豫着问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沈晗霜轻轻点了点头,走近王妃,一字一句地认真同她说了自己的决定与安排。 王妃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沈晗霜说完,才眼眶微红地试探着说:“我知道拦不住你,但……要不等隐洲回府,你们先好好谈一谈,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现在就命人去把他叫回来,不管他到底在忙些什么,都一定把人带到你面前来,好不好?” 沈晗霜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柔声同王妃说:“母亲,我已经决定了。” 无论祝隐洲在不在她眼前,也无论他们再谈些什么,沈晗霜都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 其实做他的妻子,真的挺累的。 操持偌大一座王府的大小事务并不算什么,因为沈晗霜做得来那些事情。 但系心于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子,因他的一举一动而患得患失,总是要猜测他到底爱不爱自己,反复心怀期待又落得失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