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坐下来后,马车的车门也关上,车窗用绡纱蒙着,车里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眼睛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昏暗。 这时,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褚映玉眼睫微颤,就想将手缩回去,幸好对方也没有执意要拉她的手,而是顺势地松开,一个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暖手炉放到她手上。 被冷风吹得冷冰冰的手突然就温暖起来,褚映玉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他在查看她手的温度。 她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暖手炉,没有说话。 虽然不去看,仍是能感觉到对面那人在看自己,那道视线无法忽略,有若实质。 上辈子时就这样,两人待在一块儿,他总是在看自己,像是在审视她。 褚映玉努力地让自己习惯,反正上辈子被他看了三年,这辈子还是赶紧适应。 褚映玉渐渐地放松下来,努力忽视车里还有一个人,注意力转到车外。 透过那绡纱,能隐约看到车外的情况,马车已经驶出长平侯府所在的巷子,朝着东大街而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起来。 天色已暮,街道两边挂着点燃的花灯。 马车里的两人都不说话,沉默地行了一路。 她在看窗外,而他在看她,两人谁也不说话,像是一种默契,又像是无形的隔阂,谁都没有试图去打破它。 直到马车停下来,车外响起宁福儿的声音:“主子,褚姑娘,到了。” 马车的门打开,陆玄愔先下车,然后转身扶着褚映玉下车。 下车后,褚映玉就要将手收回来,哪知那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 “殿下……” 她有些羞恼,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拉拉扯扯总归不好。 陆玄愔盯着她脸上的羞色,不仅没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轻声道:“没事。” 褚映玉无奈,还想说什么,他已经牵着她朝前走。 这时她才注意到,马车停在一处酒楼前,陆玄愔牵着她的手进了酒楼,上了楼上的包厢。 包厢里的窗开着,这里的视野非常好,能看到下方人流如织的街道,以及不远处明亮的灯楼,还有在夜色中泛着星光点点的内城河,内城河上的画舫幢幢,在寒水中飘荡。 宁福儿让人送了些吃食进来,还有刚沏好的清茶。 褚映玉抱着暖手炉,视线从窗外转到旁边的人身上,看他从容地坐在那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又给她递点心。 褚映玉:“……” 褚映玉不禁想起年初一时,在皇后宫里,他不断给她塞点心的行为。 是什么让他觉得,她爱吃那些点心的? “殿下,我不饿。”她摇头,拒绝了他的投喂。 陆玄愔凝视她,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不赞同,似是认为她在说谎,开口道:“太瘦。” 他说她太瘦了。 褚映玉想起上辈子,他也曾说过她太瘦,然后厨房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甚至从宫里要了两个御厨回来。 因为这事,她还被那些妯娌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顿,说她娇气,吃不得苦,私底下甚至有说她是狐狸精,媚惑得陆玄愔都不在意她替嫁的事之类的。 许是想到上辈子的事,褚映玉的心情又有些不太好,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殿下看错了,我不瘦的。” 陆玄愔看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怎么生气了。 还有,他不是用眼睛来看的,而是亲自上手抱过,知道她是真的瘦。 幸好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不然褚映玉可能不仅是生气。 褚映玉最后还是被他塞了两块点心。 没办法,当某人固执地要投喂她,若是她不接,就一直盯着她,是个人都受不了,还不如直接吃了,省得他一直盯着。 皇后说得对,陆玄愔这人看着冷冽,不好相处,其实有时候非常憨直,一根筋似的,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歇息了会儿,陆玄愔问道:“走吗?” 闻言,褚映玉点头,也不想一直这么坐着,便站起身,然后发现他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要出去逛逛吗? 陆玄愔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轻抚她的脸,在她要后退避开时,已经克制地收回手。 他心里其实很高兴。 因为他发现,只要他开口,她总能理解他的意思,不会像某些人,总会露出愚蠢和迟疑的模样。果然,他们上辈子就在一起了,这辈子才能在初识之时,便有这般的默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楼。 酒楼附近的一条街上都是卖花灯的,陆玄愔看到街上不少年轻的女子手里都拿着花灯,便买了一盏精巧的兔子灯给她。 “给你。” 褚映玉看看兔子灯,又看看他,沉默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