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个儿替朝廷镇守边关六十年,将大半辈子都留在这片苦寒之地。 从来不曾跟其他兄弟一样,享受过江南水乡的半点柔情。 所为的不就是这份独掌大权,操持生死的爽快么? 几辈子都用不尽的泼天富贵,不单单可以磨去一位铁血军侯的悍勇锐气,还能够消融掉朝臣对法度的敬畏之心。 毕竟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坐拥爵位的开国功臣被诛的惊天大案了。 “何为礼?何为兵?” 好似座山雕的郭铉眸光阴沉又犀利,不动声色扫过中军大帐,将诸将的脸色尽收眼底。 “送钱、送武功、送女人、送丹药神兵、送天材地宝……投其所好,这便是礼。 凡是人,都有性情,除非圣贤,孰能无私!” 抬头瞥见定扬侯的表情变化,梁种心头一凛,正声说道: “倘若他拒而不受,摆明态度,就是不卖侯爷面子,也不想跟定扬侯府讲从龙的情分。 那么……辽东群山万壑,盘踞的十二路绿林响马。 他们向来目无王法! 截杀钦差,谋害命官这等狂悖之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此言一出,中军大帐死寂无声,关内诸将噤若寒蝉。 只有铜盆内的兽金火炭哔剥作响,将众人脸色烘得炙热。 “梁种!你好大的狗胆!朝廷派来的大人,东宫器重的新贵,你也敢动邪门心思!” 砰! 郭铉横眉竖目,手掌拍动大案,震得那只龟鹤延年铜炉跳了一跳,溅出大片火星。 “董敬瑭!给本侯拿了这厮,拖到帐外,鞭五十! 脱衣悬于旗杆之上,示众三日!” “领命!” 雄健如虎的董敬瑭站立起身,也不为梁种求情,面无表情将其拖拽出去。 以他真罡初成的武道修为,擒拿一个堪堪打通气脉的幕僚,实乃轻而易举。 “侯爷且消消气,其实梁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 咱们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世代尽忠圣人! 可如今帝位空悬,太子监国二十年,东宫近些年来多重用那些无门无户的卑贱庶民,弄得淮西勋贵、将种子弟颇有怨言。 侯爷,你我是为圣人效命、是为景朝效命,但也不能随便受别人的委屈! 北镇抚司的千户,撑死了正五品,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崽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能骑在咱们头上?没这个道理!” 一个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腰阔十围的壮实武将开口说道。 他披着狻猊兽面铠甲,坐在那里像是铁铸的黑塔,气度很是不凡。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