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这么凉,你不早些休息,这么晚跑来做什么?” “我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忙,不是今晚,您大抵没时间见我。再说术士大多要观星,这个时辰不算晚。”皦玉今天精神尚可,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还观星,”晏谙训孩子似的,“你如今的身板,风一吹就透了,省省罢。” “即便这段日子我在生病,但依旧可以算得准。” 晏谙有些好笑,“怎么,占卜是你的招牌,生怕朕砸了是吗?到底对你身体不好,朕不需要你算,回去吧。” “真的不需要?”皦玉歪了歪头。 “不需要。”晏谙桌面上铺着大启的堪舆图,详细地标注着京城和地方各州府的位置,皦玉来之前他就正在看这个。 “占卜出来你也不听?” “不听。”他原本也不怎么信这些,说是要将这孩子留在身边为他占卜,其实除了替故岑求的那一卦,他从未吩咐皦玉算过什么。 “我卜的卦不会出错。”皦玉有些执拗地道。 晏谙像是被缠得受不了了,终于抬起头,注视他良久,末了轻轻地说:“朕知道。”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的步数,”晏谙截过他的话,“执棋者心中自然分明,不需要借助占卜、卦数、天相。” 皦玉好奇道:“皇上,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笃定?”即便他的占卜从未出过错,他都不曾如晏谙这般胸有成竹过。 晏谙说:“因为朕知人心。” 人心吗?皦玉垂眸,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 师父只教他卦象占卜,没有教过人心。 晏谙看见少年眸中掩着说不清的忧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到底没有问出口。 皦玉从晏谙那里回来,彻夜未眠。夜晚有些冷,他便裹着被子站在窗边向外张望,满天星子排列成他看不分明的形状,倒映在他眼底,化作朦胧光晕,就像某种他从来看不懂的东西。直到深蓝色的夜幕逐渐变浅,星辰隐匿在晨光中消失不见,似乎遥遥传来军队的呐喊,还有马蹄带来的嘈杂声响,那是晏谙出征的信号。 皦玉如梦初醒一般,揉了揉熬得通红的双眼,丢下被子跑到桌前,摸出占卜用的铜钱。 当啷、当啷、当啷…… 三枚铜钱一次又一次地落在桌上,翻滚、跳跃,归于平静,又被抓入掌心重新掷出去……皦玉从来都没有把一件事算过这么多次,他天赋异禀远超常人,他占卜得那么准,从来都没有算错过…… 他又着急又委屈,蓄着眼泪最后一次将铜钱丢出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展示出来的卦象,喉中便涌上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