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想起入宫第一年承宠,虚与委蛇的自己被眼前这个站在权力之巅的男人捧在手心,彼时她亦穿着这身衣裙,毫不知情地被他骗到皇宫的最高处共赏焰火。 纯妃自认心如槁木,可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过片刻心动。 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到底都回不去了。失去的人,破碎的心,消逝的爱,再如何回想,如何弥补,皆无济于事。 前尘往事奋力突破暗黄纸笺的束缚,将记忆烧成一团虚无。 火雨星花,抓不住,摸不着。 往往最绚烂的烟火,最容易坠落。 他们都恨过彼此,却从未相爱过。 要怪就怪生不逢时,造化弄人吧。 “这衣裙的花样常见,圣上许是记岔了。” …… 狼烟四起,罡风撞碎寒光,原野低沉地颤抖,云梯攀上破败城墙,又被滚石檑木重重砸断。新一轮黄昏来临,重获短暂安宁的战场上,有鹰在四周低低盘旋。 边关军营尘土飞天,人来人往,没谁有多余的心思分去关心角落里的少年。 傅伯珩怀中抱着略有磨损和污泥的水壶,正蹲在树下发呆。 当初是他非要同父兄一起征战沙场,满腔豪情壮志,甚至极力说服阻拦他的母亲。事到如今,热血冷却后陷入迷茫的也是自己。 其实傅伯珩不大喜欢此处,这儿有太多的黄沙尘土和异域的粗语。 仅仅一个月,傅伯珩便从养尊处优的燕京小侯爷,变为军营里的无名之辈,变成表哥口中收了一大圈的小将士。 母亲若知晓此事,定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他上阵。 被战火侵蚀的旌幡,伫立于高墙之上,不动如山。 多日以来,他见过太多太多数不清的残缺的肢体、染红的床单、听见痛苦的呻吟,听见郎中急切的敦促。 虽然这么说略显孩子气,但此刻傅伯珩确实很想家。 他迫切想要得知裴姐姐收到信时的反应,想收到她的回信;亦想起燕京尚未光顾过的美食,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想到屋头里养的小狗,它有没有好好长大;想到离城前母亲含泪的双眼,她说,等自己回来,不知又要长多高…… 来的路上,父亲语重心长地和他说:“军人殉国,魂佑疆土。生亦悲秋,死亦悲秋,你既跟着我来,就必须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刀剑无眼,没人知道你曾是永昌侯的独子,更不知你姓甚名谁。将来马革裹尸,功名或许也落不到你头上——即便如此,你仍无怨无悔,不害怕吗?” 当时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听到自己用稚气尚存的声音,郑重答道:“爹,你同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