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带着寒意席卷而来,房间里只剩下秦曜和周祉君。 周祉君本想关上窗户,怕秦曜着凉,但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岱屿海,便作罢。她想起查到的信息,说道:“殿下,今日伤您的是农家的谢知棠,沅圣唯一的弟子。” 农家。 秦曜深邃的黑眸微挑,脸色幽沉,有种睥睨万物的漠然和疏离。 他想起幼时,父上曾经问过他:“圣贤百家,曜儿认为哪家最应防备?” “兵家,”小秦曜脱口而出,“攻城掠地,破军杀将。” 秦恒摇摇头,高大的身躯宛如天神。 小秦曜时刻渴望得到天神的肯定,他镇重想了想,又说:“儒家。常听说儒家子弟能以伦理纲常教化民众思想,以礼法定义社会秩序。” “曜儿也曾陪父上东征西讨,”天神的语气中有些不满意,“你看那些流民,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他们还会在意什么礼法吗?” “是农家。”父上说,“社稷”一词本意正是:土地和谷物。农家的两大圣物。 小秦曜听得半懂不懂。他常听闻法家圣物“闻仲眼”,道家圣物“梦蝶”,都是独一无二的罕物,怎么会有将土和谷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作为圣物的? 他不敢问,而是装出一副顿悟的样子。父上有很多愚蠢的儿子,但他是聪明的那一个。 如今秦曜已经长大,当初没问出口的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他沉默着望着海面,一艘大舟稳稳行驶,却也可能在下一秒被海水覆没。 刚才为了疗伤,秦曜披散着墨发,肩膀上的衣衫半褪着,露出结实的肌肉。微微凉风将他的发和衣衫轻轻扬起,在桀骜之中显出几分安静。 房间中点着香,若有若无的味道悄然漫溢。 从祝靳发给自己的消息,周祉君早已猜出秦曜今日发疯的缘由。 青泷……已经死了三年了,竟还能连累殿下受伤。 或许是被此刻氛围蛊惑,周祉君顺着秦曜的眼神望去,竟壮起胆子道:“殿下,眼前无际海,何必回首叹江河。” “呵。”一声冷笑打破寂静。 毫无防备,周祉君脖子猛地被牢牢掐住。 秦曜那条好看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凌厉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的压迫力,像一头庞大而强盛的凶兽。他问:“你是无际海吗?” 面纱下的脸慢慢涨红,两行清泪盛满眼眶。 美人泪,断人肠。可宽厚的手掌却越握越紧,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秦曜几乎要拧断美人纤细的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前是谁向母妃告的密。” 一直以来,青泷都是他秦曜一个人的附属,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向上禀报。 可是当年青泷放走流民的事,还有更早之前,许多显露出青泷逐渐不受结契面具控制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绕过他,进入母妃的耳朵。 周祉君无法言语,不敢挣扎,只是哀凉地不断摇头。 王修静静地等在门口,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人在受羞辱的时候,最怕被看到,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从前他还在相府的时候,总是被几位公子欺负。公子们对他拳打脚踢,说他是“青楼娼.马生的贱.种”,不准他叫他们兄长。瘦弱的少年跌在泥浆里,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好心的老管家将他扶起来,他却更加脸色涨红,匆匆留下一句“我没事”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直到那一天,无数的脚再次践踏在少年的身上。 他闭着眼睛默默忍受,却听到一道清脆女声响起:“让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