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带忧色道:“王丞相,即便你写出了万字文书政令,陛下也留而不发。您说,这婴小郎君有没有可能是……”周青臣指了指天空,又眨了眨眼。 他继续道:“不管真假,陛下看重小郎君是一定的,若是您收这小郎君为弟子,好好教育,或许再等几年,我们分封制也等得起啊……” 王绾扭头,冷冷地看着周青臣,道:“闭嘴!不知所谓!” 周青臣脸色顿时一阵会一阵白,他忍不住道:“王丞相,你让我们上朝冲锋陷阵时,我们都同意了!我甚至为了奏对,用头撞过宫殿的柱子!” 王绾听到这轻蔑地抬了一眼,显然在说你那撞柱子是怎么演法。 周青臣故作没看见继续道:“可王丞相未免太过爱护自身名望,你瞧不上胡亥公子不愿意收他做弟子,我们也能理解,你不愿带公子扶苏一起摇旗呐喊,我们勉强也能接受。 但只是收张婴做你的继承人,哪里不适合?他得陛下宠爱,又极为聪慧,日后若有他支持分封制,起码蒙家,公子扶苏那一方会维持中立……” “疯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酸儒,也敢决断朝堂之事?!” 王绾脸色一黑,犹如被惊醒的年老的老虎,虽身形不壮却依旧气势骇人,“儒家五德你都修哪里去了?!陛下给我们进谏的权利。不是让你趁机哄骗三岁稚子,搞些歪门邪道!羞于与你为伍。” 周青臣脸色犹如调色盘一样,低声骂了句老东西,迅速转身离开。 杵在附近的冯去疾冷冷地看了周青臣一眼,然后来到王绾面前,低声道:“王丞相,你是故意赶他走?” “他虽有小心思,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拖累了。” 冯去疾心下叹息,声音透着点难过:“王丞相,你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对。” “此前的朝会,你为何不说?” “因为陛下心意已决!” 冯去疾闻言一顿,道:“王丞相,你既已知陛下心意已决,为何下朝会后还要去寻陛下?” 王丞相坚毅地看向冯去疾,道:“因为我还想为大秦做最后一次尝试。” 冯去疾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王绾摇了摇头,“我与陛下也有了默契,说什么做什么,陛下还能勉强去理解去思考。但若是加上你,在陛下眼中便是逼宫。他断不会再考虑半分。你也不必多说,不必目送,就此别过吧。” 冯去疾一哽,王绾这样的表情和慷慨赴死的壮士差不多,劝解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王绾走向咸阳宫的偏殿。 …… …… 朝臣们悉数离开,张婴感觉似乎每一位朝臣离开前都偷瞄了他一下,张婴立刻坐得更直了。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会趴在长椅上休息。” 嬴政走过来时,瞧见张婴表情严肃,小手握拳放在膝盖,规规矩矩跪坐在椅子上,失笑着摇头,“阿婴不是很讨厌跪坐吗?” “是很讨厌!”张婴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握住嬴政的大拇指,“但阿婴不能给仲父丢脸!” “哦?我!”嬴政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自然!”张婴指了指自己,“我一介白身能在坐在这,所有人都知道是仰仗仲父对我的宠信!我得让他们知道,仲父没有宠错人。” 张婴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身后的赵文满脸惊恐又匆匆低下头。 嬴政也是表情一怔,眼眸微敛,仿佛回忆什么不愉快的画面突兀的安静下来。 片刻后,的嗓音带着点飘忽,说:“你也会这么想?” “想啥呀?!”张婴懵逼抬头。 嬴政的唇角微微拉直,道:“阿婴,你可有同龄友人吗?” 赵文听到这话,恨不得能抬头给张婴提示。 二十多年前,嬴政爱屋及乌,也曾宠爱过一个臣之子,熊启的孩子。 那个孩子在熊启谋逆失败后,流放前对嬴政说过非常大逆不道的话。 诸如他认为帝皇的宠爱是负担,无法承受,这让他自出生起就没有同龄朋友,长辈对他也多是利用,他做的有任何一点不好都会被辱骂讥讽…… “没有啊!” 赵文听到张婴这么说,心里一惊,完蛋了!完蛋了!只怕陛下要代入了! 果然,他听见陛下下一句便是,“哦,那你有压力吗?” 赵文忍不住偷瞄张婴。 只见张婴一脸茫然道:“啥压力?没有啊。” 嬴政沉默。 张婴仔细瞅了嬴政两眼,忽然注意到赵文有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