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胡姬奉如珍宝的是他们,视之敝屣的也是他们,衣冠禽兽,恶心至极。 “听说你哭…病了,我来看看你。”敬和小心翼翼的抬眼,在宋乐仪身上打量。 宫人皆传,夷安郡主胡搅蛮缠惹得豫王暴怒,最终豫王忍不住动手暴揍她一顿,夷安郡主被打得哭爹喊娘泣不成声,最后哭晕了才被人抬了出去。 于是,敬和长公主忍不住过来看看。 宋乐仪:…… 脸上那探究之意也忒明显了。 宋乐仪低着头,把玩着腕上赤金缠丝手镯。一缕碎发自额间垂下,遮住了她眼中异色,使她看起来明媚又娇俏。 左瞧右看了半天,敬和也没瞧出宋乐仪身上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脸色光泽红润,那里像是被揍了一顿的模样。 敬和面上浮现失望的色彩,谣言果然不可信,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又觉得不妥,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怎么面色红润在站在这里?”宋乐仪歪头,眨了眨眼睛,好似早已将眼前之人的心思看了个明白。 敬和一噎,心思慌乱间瞧见孙姑姑手里的药碗,于是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夷安妹妹多喝几碗,身体才好的利索。” …… 宋乐仪忍住扶额的冲动,嘴巴比脑子反应要快,神情恹恹的回怼:“你若是喜欢,不如给你喝。” 敬和抿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斗嘴罢了。 宋乐仪垂眸,陷入回忆之中,赵元敏这人其实很聪明,性子也纯善无甚坏心眼,只是自小的生长环境让她有些怯懦,遇事便和鹌鹑蛋似的缩起来,不敢争也不敢抢。 宫中相仿年龄的孩子不过她、赵彻与赵元敏三人,相较于她与赵彻的嚣张,赵元敏就十分低调了,甚至没有存在感,她平日里不喜出门,对于其他人更是避而远之,不愿交往。 但赵元敏,似乎一直十分愿意亲近她,或许是因为她从未对她的样貌产生厌恶。 只是,赵元敏的低调与退避未能为她开辟一小方安逸的天地,她身为长公主又拥有异族人的血统便是原罪,怯懦的性子不能护她,反而害了她自己。 她与她,便是两个极端,一个太过张扬,惹人嫉妒,一朝落势,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一个太过低调,软弱可欺,偏生命好投生在皇家,令人羡慕之余更多的是嫉妒。 上辈子,堂堂长公主,竟叫一群身份地位远不如她的人戏耍的五迷六道,最后更是被算计的草草远嫁江北,一生凄苦。 天高皇帝远,那时赵元敏因为有一半异族人的血脉受到夫家轻视,偏生丈夫无情又无能,婆母蛮横,亲戚贪得无厌,全家上下,数百口人,都靠着公主嫁妆养活,成何体统! 可是敬和性子软和,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没能让他们幡然醒悟,反而得寸进尺。那时她被迫离京,路过江北,曾去看过赵元敏,二十岁的年纪却恍若四十,鬓角白霜,容颜枯槁,而丈夫身边的妾室个个妖娆多姿,甚至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前世宋乐仪曾犯下无可恕之罪,那时太后已经崩逝,就连父亲也不信她,赵彻和魏家表哥都远在边关,她孤独无援四面楚歌。而赵元敏,竟是那少数几个愿意相信她并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宋乐仪想,她得承这份情。 这辈子,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宋乐仪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在小姑娘抿唇不言的片刻功夫,她跳下软榻,攀握住赵元敏的胳膊,甜甜一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