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仪的眼眸轻闪,在白狄倾轧那几年,乌邪王不过把她当成一个玩儿意,挟持她性命以谋换更大的利益。 无论大越对她过分看重,亦或是不闻不问,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要想在两者之间寻找一个微妙的平衡,太难了。 她那时不知道燕京是什么情况,但想来朝堂之上的言论不会是有利于她的,对于那些人而言,一个女人而已,在邦国面前算得了什么,死了就死了,谁会管她过的好不好。 最好是死了,还能全了大越人宁死不辱的气节,若是她死的痛快些,再赐她一个哀荣,美其名曰为国捐躯,只可惜她那时不甘心,也没勇气去死。 好在上天垂怜,终于让她从一开始的绝望熬到了转机,大越没有弃她于不顾,使她有了足够同乌邪王对峙的资本,从一开始最下等的人质变成了他们不得不好吃好喝供养的人质。 甚至偶尔还能由着脾气摔一通东西,挑三拣四的嫌弃穿的不好吃的不好,虽然这些不痛不痒的闹腾,在乌邪王眼里不过是女儿家的小脾气,不值一提亦不屑一顾,但却给了宋乐仪无尽的希望与慰藉,仿佛她还是那个受尽宠爱嚣张恣意不可一世的夷安郡主。 然而,在旷日持久的战争当中,她最终还是成为了大越的弃子,白狄战败之日,她必死无疑,但为人君者,做到这个份上已是十分不易。 …… 一刹那的瞬间,宋乐仪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忽然,她又想到那日在凉风殿所见所闻,原本带着甜甜笑意的脸蛋逐渐变得诡异。 …… 皇帝知道有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吗? 别看这位成安帝平日瞧着内敛温和,面上也总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或许用喜怒不形于色形容他更合适,想起几年后他在朝堂上的杀伐决断,宋乐仪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若是被他知道,那女子的下场,几乎是可以预料的凄惨。 “夷安怎么如此看朕?”皇帝不明所以,淡笑着伸手摸了把脸蛋,“难道是朕脸上有脏污?” 宋乐仪快速调整好表情,拿捏着她应该有的情绪,声音甜软: “陛下模样俊俏,夷安一时看呆了。” 一本正经的说得和真的似的。 皇帝哑然失笑:“夷安真是愈发嘴甜了。” 赵景记得夷安刚来宫里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十分安静,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倒是活泼了不少。 “大老远就听见你在溜须拍马。” 赵彻冷嗤一声,掀了珠玉璁珑的帘子,大步走进来。 宋乐仪听了也不恼,反而神色自然的朝他露齿一笑:“我说的实话罢了。” 实话? 赵彻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没再搭话。 其实赵彻与赵景兄弟两人长的不是很像,就连性格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成安帝的容貌更似先帝,而赵彻更俏似先淑妃,只有仔细瞧下,才能在的两人眉宇间发现那么两三分的相似。 “看来母后让他们二人跪了一夜佛堂,管用不少。”皇帝抿了一口清茶,他看的出来,俩人间的气氛没有以往那般剑拔弩张了。 太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忽然落在赵彻缠了层层白纱的手上,眉头紧蹙:“彻儿的手怎么了?” 赵彻神色自然:“被猫儿咬了一下,母后莫要担心,表妹已经帮我抹了药,无甚大碍,只是这几日不能提笔写字了。”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想来陈夫子会谅解儿臣的。” 宋乐仪:“……”原来他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瞧着太后与皇帝朝她投来询问的眼神,小姑娘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语气诚恳道:“确如表哥所言,那猫儿突然窜出,闪躲不及。” 她若是不配合,难道要他露出那道齿痕,说是她咬的吗? …… 四人用膳,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正一片安静,皇帝突然说话了:“瞧着夷安眼下一圈乌青,想来是近来学习刻苦了。” 宋乐仪正低头用膳,思索着怎样娇羞又矜持的回话,又听见皇帝说:“子川,你年长一些,在功课上要多教一教夷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