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回头,等待着预想的那幕发生,果不其然,她吻上了他。 是她让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阴暗的窥视者,处心积虑手段卑劣,所以她要偿还他的伤痛。 可他又怎么忍心呢。 魔鬼并未诱惑我们——是我们在诱惑魔鬼。 他永不能忘记她了。 姜卑用余光扫视着唐枝。 她的手搭在精心修饰过的盘发上压住摇摇欲坠的头纱,另一只手握着捧花,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卡车早就已经消失在队伍的末尾,她的目的地,他们的终点——到了。 圣玛丽堂。 这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哥德式建筑,在破旧而又中心的邻里中熠熠生辉。 格格不入的欧式教堂,看起来颇具时代的遗风,圣水池、岩窟圣母像宛如一曲旧时代的挽歌。红砖外墙、白色尖塔,茂密的棕榈树在教堂旁的绿茵上林林总总的罗列着,美丽宁静、让人难以忘怀。 唐枝的心突然被巨大的惶恐与不安填满,开得越近,她越难以呼吸。 四周像有无数双野兽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逼迫待宰的羔羊慢慢驶入虎口。 这不是人人期盼的婚礼,这是一场关于她的世界的消亡。 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从毛孔中张开,她看着窗外开始恐惧前路,她被送向安排好的未来,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更用力的呼吸,双手交迭在一起,企图给自己一些抓得住的力量,但仍微微发起抖来。 她不想嫁给kwya,她不想与桑坎联姻,她不想听唐朾的话,她想立刻脱下身上沉重的枷锁,远远地逃离这一切。 为什么没人能来救救她?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毒蛇,不知廉耻地一次次引诱着他重新落入陷阱,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对她的惩罚。 她阻止不了这场宣判,灵魂作为罪恶之徒被施以酷刑,意识将永远停留在炼狱里忏悔。 手背突然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包裹起来,熟悉的重量与温度,她抬眼看向姜卑。 “别哭了,妆花了。” 他的目光仍然落在前方平直的道路上,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清晨互道早安时的口吻。 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唐枝神情恍惚地看着侧身贴过来为她解开安全带的姜卑,从车内后视镜看见了自己的眼泪。 镜子外的新娘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她问,你找到快乐了吗? 马车门开启,心爱的骑士伸出了手。 她打扮得宛如一个真正的公主,蕾丝缎带束缚着她的心脏,裙摆洒满了天父的泪水,她站在庄严的宫殿前,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她没能成为她想成为的大人。 她还是那个得不到玩具熊、被丢弃在大街上的小女孩。 道路尽头,kwya逆着光站在林荫处,身姿笔挺英朗,长发扎在脑后,一身白色双排扣西装衬得他高大又英俊,胸前别着一只和她的手捧花同色的玫瑰。 她迟疑地迈开了脚步,骑士就在那时放开了她的手。 作为旁观者来说,她穿婚纱的样子很美。 鱼骨胸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繁复精美的蕾丝绣花庄严又瑰丽。 她的脊背总是不甘示弱地挺得那么直,离开他的每一步都像是放慢了,像一出诡异荒诞的戏剧,来自主角苍白虚弱的谢幕。 姜卑看着一缕调皮的晚风吹落了她发上的薄纱,她蹲下身子捡起了那片翅膀,背脊的弧度像是一只断翅的美人蝶。 她突然回头向他看来,她的目光热烈又深邃,带着沉寂的爱,像死去已久的火山,和断层的海洋。 他在海面再一次看到了自己,胸腔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让他早已熄灭的心与骨血都因不甘而刺痛起来。 唐枝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放任自己看着她离开,遭受着漫长残忍的煎熬,他没有开口挽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