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会乐此不疲地自问自答。 我一般不会靠近她,我被严令禁止在别墅内与她有超越雇佣关系的亲密行为。 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静静观察她,前提条件是保持恰好的距离。 有时候她散着头发蜷缩在沙发上无聊地换着电视节目时,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看起来又很孤独。 但往往第二天一到,她就会满血复活。 直到有一天,下着雨,她硬要在花园里散步。 我不得已撑着伞陪着她胡闹,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大的重创之后,依然看起来无比幸福。 她病了。 “又下雨了。” “这种时候就应该脱掉衣服跳进游泳池里嘛。” “你说对不对?” 我以为她在和我说话,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一下停住了脚步,心中咯噔一下,疑惑地看向了还在不停往前走的唐枝。 她被一层朦胧的雨雾笼罩着,头发氤着潮潮的水汽,衣服瞬间就湿透了。 “你要和我一起淋雨吗?” “姜卑。” 鬼使神差地,我没有动弹一步。 我看着她伸出手接着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然后自顾自地在原地旋转起来。 她闭着眼睛,沉醉得像是裙摆上停了一只幻想中的蝴蝶,和她一起飞舞着,脸上幸福的笑容第一次让我觉得—— 可怜。 她是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蝴蝶,再也飞不起来了。 我将这件事与过往她所有的反应结合起来整理出了一份极其详细的精神评定报告交给了唐女士,她在百忙之中抽空看完了这份报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某天深夜,我在监控中没有发现唐枝的身影,急匆匆地爬起来,最终在某间尘封已久的房间里找到她时。 我十分荣幸地见证了假象的坍塌。 她沉默地站在窗前,背影像一只瘦弱的鸟,执着地对着自己的倒影发呆。 她听见动静,回头看我,有一颗眼泪正好滑落到腮边,在月光下显得像一颗破碎的珍珠。 她走到玻璃前,用嘴哈出一口气,在玻璃上写出了三个数字。 三百九十七。 我疑惑地走到她身边时,她又开始自言自语。 我盯着玻璃上逐渐消失的数字,突然恍然大悟。 今天是爆炸发生后过去的第三百九十七天。 她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眼泪里。 原来她没有病。 她只是不允许自己死去。 她要让自己永远侵吞着沉疴,重复且不幸地活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