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始终和反力之鹰缘悭一面,只能尝试从诗盈口中的线索推测一二。 诗盈却不知道沈约想的事情竟如此复杂,听沈约询问画作一事,满是振作道:“那云鹰很白,洁白的甚至让人想到了佛经说的自性。” 因为早有思考,诗盈随即又道:“旁人见到那只云鹰,多会感叹世上会有如此美丽的生灵,但我看到画中那云层内的云鹰,却感觉它飞的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沈约追问道。 诗盈略有迟疑,还是道:“它飞的不是那么有力,但更给人自由自在的感觉。” 杨幺突然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在他眼中,鹰和大鹏是差不多的。 诗盈闻言微微点头,“杨大人形容的不错,逍遥游有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她一口气说了这多,随即道:“逍遥游中描绘的这种大鹏已是世上难见之鸟,飞起来气势磅礴,可诗盈却感觉,父亲画的云鹰,比那大鹏更加有力、自在。” 说到这里,诗盈歉然一笑,“这是诗盈自己的感觉,先生若是见到那幅画,恐怕另有高见。” 沈约知道诗盈无法形容的更多,缓缓道:“有人将安逸当作自由,有人以安逸为囚笼。见地不同,所画的意境自然大不不同。” 沈约随口所言,却多因为对世人透彻且清醒的认知。 杨幺听闻沈约的安逸论,不由赞道:“说的极好,当尽一杯。”言罢,又喝了一杯酒。 诗盈突然睁大了眸子,失声道:“你……是……张先生?” 脱口而出后随即感觉到不妥,诗盈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沈先生自然不是张先生。” 她说的奇怪,沈约却清楚明白,“你是想说……张择端也有过类似的说法?” 诗盈点头,“诗盈因为无法复制出云鹰图的神韵,闷闷不乐,是以入画院寻求指教,可那些画师都说此画乃神品,无法复制的。” 杨幺暗自好笑,他不知道那云鹰图是否可复制,却知道那些画师肯定知道那幅画是赵佶所画。 君意难测,猜不好要掉脑袋的道理,那些画师当然明白。 诗盈又道:“诗盈也明白那些人不敢直言,正失望间,路过画院水榭楼台时,见到张先生正坐在亭中。” 萧楚在等诗盈?沈约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诗盈继续道:“诗盈本对张先生没有理会,路过的时候,自然没有理会他。他在诗盈路过的时候却道——人生不同。安逸是某些人的追求,亦是某些人竭力打破的东西。” 杨幺一旁道:“高人之见,或者不谋而合。” 他随口一说,诗盈却认真点头道:“杨大人说的不错,诗盈亦是这么认为。不然何以有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之说呢。” 杨幺笑道,“你和我谈论佛经,实在问道于盲了。” 诗盈向沈约望去,“沈先生定然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沈约的确懂得。 金刚经提到的无为法,类似老子的无为。 道家的无为,和释家的去五蕴其实并无区别,偏偏世俗却认为无为就是什么都不做,一切成空就是虚无之意,且执迷不悔。 但无为和明心见性都是暗合天道自然之理。 诗盈接着道:“是以方才诗盈有了那么一刻错觉,只认为沈先生就是张先生。” 沈约笑笑,“听姑娘这么形容,我倒很想一睹张先生的风骨。” 他的确想见萧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