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枝顿了顿,才低声道: “娘娘没想瞒着她,苏婕妤自是知道了她日后不能再有孕一事。” 百枝有点忧虑:“娘娘为什么要让太医告诉苏婕妤这件事?万一苏婕妤对娘娘生出怨恨怎么办?” 虽然说娘娘在苏婕妤要偏方阻拦过苏婕妤,但不论怎么说,偏方都是娘娘给苏婕妤的。 谁知道苏婕妤受了这么多刺激后,脑子还能不能转过弯来? 铜镜映照出皇后寡淡的神色: “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蠢。” 苏婕妤如今没有了皇嗣,日后也不可能再有孕,这种处境下,苏婕妤只要还有一点脑子,都应该知道不能得罪她。 毕竟,这整个皇宫,除了她,还有谁能替苏婕妤找出害了她腹中皇嗣的人? 和皇后猜得没错,苏婕妤醒来后,整个人都陷入呆滞中。 不能再有孕? 苏婕妤脑海中不断徘徊着这几个字,许久,她脸上扯出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叫人看得骨子里生出一股凉意。 白芍哭着跪下来:“主子,您别这样,奴婢看着害怕!” “害怕?” 苏婕妤念着这两个字,自嘲地牵扯嘴角:“我如今成了一个废人,连面目都让人觉得害怕了么?” 白芍拼命摇头: “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扑上去,抱住主子,声声恳切:“太医说了,只要主子养好身体,日后未必不能有机会得子。” 苏婕妤扯了扯唇,却没扯动,太医说这话时,苏婕妤却是看清了太医眼中的同情。 一个注定不可能有皇嗣的妃嫔,再有恩宠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落得一场空! 苏婕妤忽然发疯地捶打自己,吓得白芍眼泪直掉,拼命拦住她:“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能有皇嗣,难道您连命都不要了么?!” 苏婕妤眼角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崩溃地哭出声: “他本来就不怜惜我,知道我不能替他孕育子嗣后,他还肯看我一眼么?!” 白芍被她哭得鼻子发酸:“主子!您只想着皇上,难道就不想想老爷和夫人?!老爷和夫人那般疼您,要是知道您这般糟践自己,岂不是要心疼死?” “就算主子不想活了,难道主子就不想替小皇子报仇么?害了小皇子的凶手还没有查出来!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害了小皇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苏婕妤被她一声声质问拦住了动作,她崩溃地倒在白芍怀中哭: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她连是谁害了她都不知道,她要怎么报仇?! 白芍抹了一把脸:“主子,咱们可以去求皇后娘娘,不论是谁害了您,咱么一定能查出凶手的!” 而且,不论凶手是谁,都不会是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不想让主子有孕,当初直接不给主子偏方就是了。 至于主子如今的处境,白芍再是违心都知道怪不到皇后娘娘身上。 当初皇后娘娘也竭力劝阻过主子,是主子不听劝,非要喝这偏方赌上一把。 如今却要输得一塌糊涂。 苏婕妤看着白芍,一边哭一边笑,自嘲的笑声响彻殿内: “白芍啊,你我主仆二人怎么会蠢笨至此!” 时至今日,她怎么会还不明白,这所谓的偏方本就是皇后娘娘给她设下的圈套,只是皇后娘娘不曾逼迫,她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她就会自己按捺不住地往里跳。 皇后娘娘再如何设计,都的确让她如愿地怀上皇嗣,也不曾主动害她,甚至还送来嬷嬷助她安胎。 如今,她只能倚仗皇后娘娘替她找出真正害了她皇嗣的凶手! 多可笑! 她明知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不可能再有孕的她,要想在宫中继续好好待下去,根本不可能再和皇后娘娘撕破脸皮。 苏婕妤抹了一把眼泪,她忽然撑着身子起来。 白芍惊骇:“主子,您要做什么?!” 苏婕妤自嘲一笑:“我这身子都已经破败成这样了,自然要物尽其用。” 白芍没听懂。 苏婕妤也不需要她听懂,她撑着身子一步步踉跄地往外跑去,她只穿着亵衣,囫囵披了件外衫,狼狈得让人不忍直视,似乎衣裳都还残余了血迹。 云姒用过晚膳,就听说苏婕妤在坤宁宫前拦住了銮驾。 她忍不住错愕: “她不是昨日才小产?” 甚至不止小产。 苏婕妤被仪仗压在身体,浑身有多处骨折,她是不要命了,这种情况还敢乱跑出去?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