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洗了手坐长凳上开始扯面包馅,有客人来问,她让风平报价。 “别往面盆边上挤,吐沫星子别迸进来了。”她偏着头说。 凭她这句话,从路上又招揽了几个客人来,先来的还告诉后来的:“别往面盆边上走,一说话你的吐沫星子迸进去了你让我们怎么吃?” 头一锅烙饼熟了,留了两个给对面卖鸭蛋的男人,剩下六个海珠用油纸包好送去了酒馆,四个给陈老板,两个给了伙计。 “我吃了饭过来的,你拿去卖钱。”酒馆老板客套两句。 海珠摆手,“不说了,我还有客人等着。” 她小跑着跑回去,继续扯面包馅。 等齐老三跟郑海顺送面盆和馅过来,头一盆面已经下去了一半。他看没有他能帮忙的,放下面盆跟郑海顺去码头。 “海珠这丫头是个能干的,你们家不愁了。”郑海顺心里滋味莫名,“你大哥要是知道了,也能放心了。” 齐老三心里并不好受,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都是被逼出来的,有爹有娘的孩子哪会磨尖了脑袋想着赚钱。他们住的那条街,跟冬珠差不多大的小子丫头还只会嚷嚷着玩,而他家的孩子,上午摆摊赚钱,下午又忙着割韭菜择韭菜。 “来船了。”有人吆喝一声。 齐老三快速回神,快步朝码头跑,赶着抢活儿。 天色阴沉,赶集卖货的人比昨日少,上街买东西的人也急匆匆的,吆喝的小贩喊不来客人,多少有些焦虑。海珠忙过了客人最多的那一阵,也闲了下来,她让冬珠抓把铜板去买米糕。 冬珠买了米糕还把卖糕的老板娘带来了,身上散着甜香的阿嫂把还没捂暖的铜板又还了回来,“给我拿六个烙饼,昨天就想买来尝尝,可惜你生意太好,我忙完了找不到人了。” “嫂子蒸的糕香,我给你多包点馅。”海珠多割了坨面,馅料也舀了满满一勺,她见冬珠要来帮忙,说:“你先吃,这会儿不忙,我一个人弄得过来。” “这是你弟弟妹妹?就你们姐弟三个来摆摊?家里的大人呢?”卖糕的问 “大人在忙,我们摆摊卖饼赚的钱是我们自己的。”海珠含笑说得平静,她拿起铲子给烙饼翻个面,盖上锅盖,打岔说:“嫂子卖了几年的米糕了?” “快五年了。” “难怪了,我路过闻到冒出来热气就起了买来吃的念头。” 妇人听得开心,说:“明早再去买,我给你多割一刀。” “卖饼的,买不买豆腐?”一个阿婆牵着她孙子过来,手里的篮子里码着老豆腐,“你买我的豆腐,我买你的烙饼。” 意思就是用豆腐换饼,以物换物。海珠对这个交易方式感到新奇,欣然答应了,她用两个饼换了两块儿豆腐。 “丫头,买不买鸭蛋?”对面的男人喊,“我瞧着就快落雨了,你的饼怕是卖不完。” 海珠又用四个饼换了十个大鸭蛋。 街上除了摆摊的只有零星几个客人,海珠又烙两锅饼,用油纸包着,她拿着在街上晃,跟人换了两斤干菜一斤干海带。逛到书铺想跟人家换支毛笔,奈何伙计不肯,她回去让冬珠拿五文钱把毛笔买回来。 猪肉佬从街头走过来,死水般的街市瞬间活了过来,小贩们七嘴八舌地吆喝着要跟他换猪肉。 海珠也跟着凑趣:“叔,换不换烙饼?现做现吃,就是拿回去当午饭也行,放在蒸饭上蒸热就能吃。” 她这个摊子是新来的,猪肉佬看了两眼答应跟她换,一斤多排骨换十个饼。 换来换去,桌上的面盆子见底了,此时的天色阴沉得宛如黄昏。 海珠把盆子摞一起,换来的东西装盆子里,她把桌子长凳和水桶搬去酒馆后院。 “姐,我去找三叔回来。”冬珠说。 “行,快下雨了,是该回去了。”一抬眼就见齐老三跟郑海顺脚步匆匆过来了,海珠刚要笑,视线一转,看到了个面熟又眼生的女人跟在两人身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