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也没吃过牛肉。 牛肉是腌肉,是搭乘船被商人大老远带过来的,厨子去的晚,只买到了五斤多。 海珠去厨房的时候他正在用酒炙牛肉,牛肉泡去盐味抹上酒,再放在铁板上炙烤,酒水烤干了再撒上酒。 “这有什么说法吗?”她过去问。 “入夏了,天热,牛肉就是腌过也生味儿,酒能除味。”厨子用刀切开厚厚的牛肉,舀勺酒顺着划开的口子倒酒进去,“你看啊,热气蒸开了肉丝,酒能顺着肉丝流到各个缝隙里,葱和姜或是胡椒粉达不到这个效果。” 海珠点头,的确如此。 一坨牛肉反复翻面炙烤,待酒水在牛肉表面烤干,他一刀一刀切成片,反复淋上酒水炙烤,暗红色的牛肉变了色,他再切成一条一条的厚块儿,洒上清油油煎过后挟进罐子里闷炖稍许,最后倒入炖鸡的汤汁开炖。 “这是要做火烧牛肉羹,老汉的拿手菜,姑娘晌午多吃点,临海少见牛肉。”厨子说。 “好,我还没吃过牛肉。”海珠坐灶下帮忙烧火,旁观老厨子做菜,这个厨子是北方来的,习惯了浓油赤酱的做法,炖的鸡也是先炒再炖,汤色偏黄,不似清炖的浓白。 当前院传来说话声,厨子开始炒最后一道素菜,他让海珠先出去,“您是客,二少爷若是知道我让您帮忙烧火,老汉我要挨训。” “他这么凶?”海珠嬉笑,洗了洗手出灶房。 “少将军和沈副参将在洗漱,您在饭厅里稍等片刻。”把门的小厮说。 “噢,好。”海珠在院外转悠,等院子里响起开门声她才进去。 说是饭厅也就是一个石屋,前后开了窗子,有海风穿过,屋里还算凉快。 厨子端了饭菜上桌,韩霁跟沈遂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进来了,沈遂跟人厮杀了半天,饿得能吞下半头牛,都是熟人他也没客套,落座就端碗扒饭。 “动筷吧。”韩霁说,“你们尝尝牛肉羹,这是我家厨子的拿手菜,他是我从西北带来的。” 火烧牛肉羹起锅的时候海珠就尝过味了,嘴里还残留着肉香,她挟起一块儿牛肉塞进嘴里,厚肉条炖得软烂,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汁水,吃着比猪肉有嚼劲,大口大口地嚼也不会觉得腻。 “好吃,北方的肉还是得北方的人做才够味。”沈遂赞叹,他问海珠有没有去偷师,“往后我家得了牛肉给你拎去,你做好了我们去吃。” “行,我出力你出肉,我们两家各得一半的菜。” “韩兄,你往后还去西北吗?”沈遂话头一拐,“你要是去西北了,多给我跟海珠寄些牛肉羊肉和马肉过来。” 韩霁挟菜的筷子一顿,他见海珠也眼含期待地看着,他垂下眼挟几根青菜到碗里,说:“从西北到京都要行一个月,从京都再南下也得大半个月,肉送过来也臭了。京都也有牛肉和羊肉,你们可以坐船过去吃,去了住我家。” “不不不不,我就待在广南了。”沈遂摇头要摇出花了。 “我也不去,我就守着大海过一辈子。”海珠挟起鱼腹肉,说:“牛肉好吃,吃这一回尝个滋味就够了。” 沈遂左右看一眼,喊门外的小厮倒茶来,“以茶代酒,我俩碰一个,你义兄走了便走了,六哥罩着你。” 海珠端起茶盏狂饮一口,跟韩霁说:“你也别丧气,等你走了我托商船给你寄咸鱼和干海菜,这俩在路上跑半年也不会坏。” 沈遂大笑,送的都是不值钱的烂玩意,一条咸鱼能熏臭两间屋,他就没见韩霁吃过。 韩霁憋闷,还要保持着笑,胃口欠佳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商量着等他走了给他捎什么东西过去。 “二哥,你回京都了不会忘了我们吧?”海珠偏头问。 “不会。”韩霁心里有点乱,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眼皮说:“吃饭吃饭,别说乱七八糟的,都是没影的事,往后在广南安家也不是不可能。” “唉,如果你们走了,希望下一任提督不是酒囊饭袋。”沈遂叹气。 “这番剿匪过后,岛上的匪寇会减少许多,沿海也能安定几年。”海珠问韩霁,“是吧?” 韩霁点头,他爹就是这个想法,担心突然来了圣旨要调任,所以才冒险在台风来临前攻打匪寇,杀掉一批,匪寇的人数少了,也就不敢上岸闹事了。 * 攻打匪寇的日子已定,海珠也同意去府城,韩霁没多耽误,隔天就开船带兵前往府城。 府城离永宁码头甚远,路途中经过了三个码头,越往东,码头修建的越规整,码头背靠的城镇也更繁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