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秦荆娘朝翻跟斗的儿子斥了两声,让平生消停点,“都累了,你别吵着人睡觉。” 奈何平生今天玩开心了,他安静不了多久又去闹风平,兄弟俩在床上相互给对方当马,床都要踩塌。 “是不是想挨打?”隔了堵墙,冬珠暴躁地吼一声。 风平和平生立马消停了,麻溜地躺下不闹腾了。 秦荆娘觉得好笑,躺下小声问:“风平你也害怕你二姐?” “我二姐记仇,惹到她了,今晚饶了我,明天还是要训我一顿,我说不过她。”风平同样压低了声音。 “我也怕,她瞪人。”平生学冬珠翻白眼瞪人,他一点都不怀疑二姐会打人。 他学得不像,冬珠还不会掩饰情绪,不高兴的时候心思都在眼神里,秦荆娘想起两人说话时冬珠眼中明晃晃的疏离,让人遍体生寒。 “睡吧。”她轻声说。 平生还不想睡,他竖着耳朵听门外的脚步声,说:“我爹……和三叔一样?” 风平也翻过身看着睡在外侧的人,“我也快忘记我爹长什么样了。” 秦荆娘吞咽了一下,含糊地说:“他跟你二叔长得像,嘘,别说了,快睡觉,别吵着你们大姐二姐。”她不想多说,尤其是当着平生的面,他才满两岁,还是嘴巴不严实的时候,知道的多了会跟于来顺生隔阂。于来顺若是知道他还念叨着生父,恐怕会生出旁的心思,打破现在的平静。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半夜,天色既明的时候屋外突然狂风大作,水缸上压的木板被掀掉了,砸在墙上咚的一声,睡梦中的老老小小都醒了。潮平和平生吓哭了,哄了好一会儿清醒过来才止住哭声。 屋门被风吹得乓乓响,门上的铁环不停撞击着,屋顶的瓦片也发出闷响,人压根不能出门,只能躲在屋里等风停。 整个镇子又亮起了灯,码头上的守卫撤走了,搭的亭子轰隆几声散架了,木板和草盖被风裹挟着四处乱撞,去年被拦腰折断的树,在这个黎明又折断了新生的枝叶。 天色亮了,外面飞沙走石还是一片昏黄。窗纸破了,海珠跟冬珠赶忙拿起木板堵上,匆忙间看见院子里散落着碎瓦砾,水缸也倒在地上,不知道磕没磕破。 昏沉的天色让人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过没过晌都不知道,饿了就嚼些干饼子,渴了不敢多喝水,尿意来了只能尿盆里,人憋在气味混浊的屋里多难受。 一直到飓风离开,三三两两的人才开门走出来,满院的狼藉像是被匪寇抢劫了。众人都习惯了,家家户户开了门,披着蓑衣进进出出清扫院落,碎瓦砾倒在巷子里铺路,庭院倒的人家先清理出走路的道,生了虫的草盖连拖带拽扔得远远的。 有人来找海珠借木板车,见她家已经吃上饭了,说:“你家的屋顶没受影响?” “瓦片也掉了不少,只能等雨停了去买瓦。”齐老三放下碗跟着借车的人出门,朝屋里说:“我出去一趟,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屋里不漏水,海珠也就将就着过,吃了饭又抓紧时间烙两锅饼,就怕夜里又起风 。 风雨不歇的鬼天气又折腾了两天,当天上出现明晃晃的日头时,猫狗都跟着松口气。 屋顶翻修的事是齐老三的,他买了一车瓦片回来,踩着木梯上屋顶,海珠跟在后面给他递瓦片。 “我三婶家的情况如何?”她闲聊道。 “还行,石屋的屋顶就是草盖,不上瓦片也就不会掉瓦。” “海边有大鱼搁浅了,大家伙都拿上东西去逮鱼。”半腿泥的守卫站在巷子头喊,连喊三声快步换条巷子。 “快快快……先不修屋顶了。”海珠手脚利落地踩着梯子下去。 冬珠和秦荆娘拎桶的拎桶,拿网的拿网,铁锹和竹竿都装木板车上,等海珠落地了,母女三人推着木板车就往外跑。 齐老三紧跟着从梯子上蹦下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