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会有一日, 忽然离开哥哥,离开此处吗?” 不是上次跟着戚厌病闹的那一出。 而是会悄无声息的, 永远的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沈禾嗓子干涸。 好似所有的水分在这一刻抽离,让他哑的说不出话。 他小幅度挪动自己的唇瓣,好半晌,没能憋出一个字音。 知道……了? 沈禾盯着戚拙蕴的眸子。 漆黑的瞳仁里,映照着他的面孔,清晰无比,好似盛放在两口幽深的泉里,里面涌动着无数浓沉的情绪。 沈禾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其实没有少想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想过如果某天,自己被人发现是穿越者,被发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该如何。 想过无数人怕他,觉得他是异类,对他人人喊打。 也逗乐子似的想过,会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天神下凡历劫,把他供着。 想了许许多多。 连应对办法都曾在无聊的时候,在脑海中演练过许多种方案。 唯独眼前,此刻,这样的眼神是他从没有想过的。 不是害怕,也并非看异类的惊奇,而是无比浓郁的恐慌与伤痛。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从来冷静温柔,运筹帷幄的人眼睛里。 几乎是赤裸裸的展现在他面前。 让沈禾知道,原来再如何强大的人,也会害怕,也会悲伤痛苦。 而源头是他。 浓郁的恐慌裹挟着爱意,向着沈禾毫无保留的倾泻而来,几乎让他溺毙其中。 他会离开吗? 不知道啊,沈禾想。 他也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觉得害怕呢。 就像他那天夜里,高高兴兴的玩儿着手机,睡前还跟爸爸妈妈说过晚安,自己要好好撒欢两天让他们不要管他。 谁想到,再睁眼就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突如其来,毫无预告,让他只能被动接受,没有其他的选择。 沈禾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 他挪动唇瓣,不断的,小声含着:“哥、哥哥,哥哥……” 沈禾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嘴角的肌肉被牵动,似乎露出了个笑脸,不知道是否因为强行挤出来而显得难看。 他还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种跟他心情完全不符合的如释重负的语气,语调微扬的说:“既然哥哥你都知道啦,那我就不瞒着你了,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哥哥你会害怕吗?” 他问:“哥哥你会害怕我吗?” 戚拙蕴当然不会,沈禾知道,沈禾看着戚拙蕴的眼神,就再清楚不过了。 戚拙蕴果然说:“不会,只要你是禾禾,不论你从哪儿来,都是禾禾。” 沈禾说:“那就好,我之前一直担心被人发现,会被烧死呢,你知道鬼怪故事里,发现精怪后,经常会有百姓害怕,将精怪推出去烧死……” 戚拙蕴垂眸,凝视沈禾的双眼,他问:“禾禾,你是自千百年后来,是么?千百年后,你的史书上可曾写我们的结局?” 沈禾有点卡壳。 他怕看戚拙蕴的眼睛了。 他低下头,趴在戚拙蕴怀里,抱着他轻声说:“是呀。”差不多吧。 “我们的结局很好呀,哥哥你是百姓称颂的明君,史书上都对你大夸特夸呢。不过我在那里学习一般,读书不够认真,其他人的结局就不知道了,毕竟史书上常常做出重大举措的皇帝才是最重要的么。”这话编的半真半假。 他等着戚拙蕴继续问,脑子里开始编其他的话。 然而戚拙蕴没再问他想要继续问的问题,因为他察觉到怀中人的回避。 他按着少年的后颈,长久的沉默后,问:“禾禾昨日,是在害怕什么呢?” 沈禾蹭了下戚拙蕴的脖颈,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我猜到世子去干什么了,所以很担心戚厌病。哥哥,世子的事会牵连到戚厌病吗?” 戚拙蕴说:“不会。不用担心。” 这天夜里,他们仍旧是一起睡的。 戚拙蕴并未做什么亲近的举动,连亲吻都仅仅是沈禾的额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