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来去的路上亦设了关卡,无法来往的南乾人士纷扬的各种猜测,无非是两国可能战事又起的硝烟,可没有人想到,事实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 或许一开始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星帏的亡国,却继而变为整片大陆的沦陷。 军中来往人员的嘈杂,她这些时日都没有再见过乐安,雩岑之后找人打听了一番,据说某个小丫头已然被牢牢锁在了距离傅溪一步地的距离无法离开,那个男人简直像个保姆,就差弄两根束带将十六岁的大女儿背在背上日日看管。 毕竟这有可能发病的潜伏之人多了,有时被发现脚踝擦破也成为人人自危的致命伤口,要被单独关在后山的水牢,更令每个人之间都无声隔了一层灰色的薄膜,空气中充满了对彼此的不信任。 或许是因为她那日在众人面前的勇猛,她在军中的隐性地位显然提高了许多,就连许多往常对她敬而远之的小兵见到她亦是挺胸站定,一本正经地高高的喊出一声‘军医夫人’,惹得暂居在军中的许多平民来往探看,更令某个天生不善站在众人瞩目之下的小姑娘好生尴尬。 其实零随多次表示可以将她带在身边,包括燕骁和璟书对此亦是缄默不言,可雩岑还是拒绝了,这军中的处决时有发生,包括日复一日从外城吸引而来的变异者的冲卡,她能做出最大的理解与沉默已是极限,她已然不再想看见那般生如地狱的杀人场景。 她抱着小黑在庄严那一坐,便是一整日。 庄严显然没有见过这等残酷的景象,或许在场的各位除却零随,都对何谓战争,何谓杀戮,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理解,但可能男人们总是对时事的共情能力低些,或而理性的思考能引发出某种称之为‘正义’的浩然情绪,虽对屠杀平民中的变异者依旧低落,但显然比初时振作了不少。 “你又走神了。” 老者轻叹一气,干脆将雩岑手中胡乱拼凑的部件收起,径直在旁侧的长凳上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分心则变,你虽有天赋大才,还是应该专注才是。” 雩岑这段时日表现出来的熟络与天赋远超老者的想象,或者说,如若雩岑只是一个与他当年同在神机楼的学徒的话,恐怕不需数十载的历练与争夺,以她的天才,当即便会当之无愧的坐稳准继承人的位置。 那可是全天下势力与叁帝国皇家极力拉拢的超然地位。 “庄伯,陪我聊聊罢。” “聊?…聊些什么?”雩岑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怀中抱着那只完全不知世事正呼呼大睡的小黑猫,有些出神,“老夫真怕聊一半,你又像那日一般不回头地突然跑了出去。” “那小子那日抱你回来可是急坏了,几乎翻遍了整个医帐的药,甚至气急攻心连福子那小子都给骂了一顿,但你这伤恐怕……”浑浊的眼珠看了看雩岑衣袖下被重重包裹的手臂,轻叹一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都是小伤。” “小姑娘都是爱美的,别以为老夫不知晓。” 庄严站起身来叹的气更重了,雩岑甚至有些在想,若是对方知道她背后还有一道彻肩而下的大疤,又会做出什么表情。 “多说无益,不若干些实事,反正你也学不下去了。” 老者拿起钳子,从熊熊的炉里夹起一块发红的热铁,转过头来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嗯?”雩岑抱着猫儿一愣。 “老夫教你学学打铁,顺带送你把新的短刀。” 老者目及所处,她别在腰间、从枣子马鞍上取下的那把鞍刀的刀鞘已然被她这段时日的折腾磨掉了一层漆,图案有些破破烂烂的,虽说内里发钝的刀刃还可以磨一磨再用,但到底说来不是什么可以经久耐用的好铁。 “我可是病人!” 雩岑抬起绑满绷带的左手挥了挥,扯动衣摆的幅度将膝头的猫儿都给惊动地往下掉了一段,迷迷糊糊睁开黄澄澄小眼的小黑不满地‘嗷喵’了一声,雩岑本以为他又会像往常那般臭屁地走掉,然黑乎乎的小身板只是跳到旁边的木桌上,啪唧一声又伏倒睡了过去。 “病人也还有右手。”庄严晃晃悠悠翻了个白眼,“你用夹子摁着固定就行,老夫的刀剑可是千金难求,好容易为了你这丫头肯出出苦工,若是你不愿——” 老者故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便见鱼儿果然顺势上了勾,雩岑任命地接过老者手中的铁钳,在案板上摁紧,无奈道:“好吧好吧。” 反正她也不知晓对方是吹牛还是确有其事。 总之她也没事干。 于是五日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