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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


道,他无怨无悔,只为…只为这天下太平,你不懂他的道,你不懂他之所求,他所求者,要胜于他,他不在乎自己,他在乎的是这诸法万象,平稳康泰,应芜,你错了,你所行之事,不过是一己之私,你可曾想过他之所想,可曾爱过他之所爱?”

    苍列忽然将手伸入胸口,硬生生扯出自己的心脏。

    应芜忙道:“师兄!”

    苍列将这跳跃的心放在她面前,他口鼻出血,轻轻道:“当年少昊将死,我舍心而救,本该命数将尽,是师尊…用他的心,护我性命。打碎他的元神,剥离他的肢体…呵,应芜,为兄便是痛死,亦能做到,可你并不会让我等如此。二哥将此心,此身,归还我父我师,你可畅快?你…可能悔过?”

    他说:“就用我身我心,换你醒悟。”

    应芜扑过去,但他已经化成一滩血水,渗入地面,转瞬消失不见了。

    应芜抚着地面,惊恐哀哭,苦苦叫着他:“二哥,二哥…”

    她挖着这方寸一片,双手出血,亦无法在这小小方圆之中找到一丝他的踪迹了。

    正在此时,她忽然被一条锁链束缚,这道缚仙法咒,竟是如此牢靠,连她也挣脱不开!

    应芜侧首,只见聂如心双手捏诀,手腕鲜血淋漓,正是她以轩辕血脉封锁自己的行动。应芜挣扎着,这金色绳索越缚越紧,应芜却不依不饶,非要挣脱不可。

    三位尊者见状,再度起身,用尽全身气力向她攻去。

    应芜亦发动全身功力,挣扎到浑身浴血,她的血徐徐燃烧,而聂如心已经将全身之血舍出,她浑身惨白,身形却没有丝毫的摇动。

    她说:“阿芜,你错了…悔改吧。”

    错了?她究竟哪里错了?

    为何,都在逼她。

    她只是想让他回来…

    应芜握紧手心,周身爆发出极强的气息,顿时将三位尊者震得魂飞魄散。

    烈烈狂风之中,应芜抚着地面,踉跄起身。

    聂如心瘫软在地,她已无血可用,而应芜已经挣脱牢笼,慢慢向她走来。

    应芜浑身是血,身上的伤痕深可见骨。

    她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子,向聂如心伸手。

    “师姐。”应芜说,“同我走吧。”

    聂如心苦笑,她忽然碾碎自己浑身的骨肉,将最后一滴轩辕血榨出,死死缚住应芜。

    应芜的骨被崩得裂纹,让她站立不能。

    “阿芜…”聂如心仍道,“你悔过吧!悔过啊!”

    她究竟要悔什么?

    她是为他…为他…她此生无悔。

    只要他苏醒,只要他回来…

    应芜就不悔。

    她紧握龙泉,撑着长剑,低喘着用力,身上的肉块都被割落,她却还要起身,还不悔改!

    聂如心凄苦一叹。

    应芜最终还是站起来了。

    风烟散去,世上最后一支轩辕血脉,也就此陨落了。

    应芜恢复肉身,不过须臾,她便完好如初。

    她已无喜悲,只静静凝望着这一切。然后伸手,握住了苍列的心脏,小心收入怀中。

    她提着龙泉,走到了天宫之上。

    天帝立于此,见她前来,便知众仙陨落,已无人再能制止她。

    应芜忽然问:“我不懂,你为何要算计他,他并无异心,为何要让他死在那里?”

    “我之筹谋,便是恐惧今日之情形。”天帝道,“我掌管三界,为君者,万事万物,都要纳入考量。玉清一门并不受帝王管辖,不论是玉清天尊,还是其弟子,既是能臣,亦是要提防之人。世上之人,何人不变?以天尊之死,压制你的傲气,本该是一举两得…”

    天帝并未料到,应芜能成为天道。

    “原是为了我。”应芜轻笑,“是我害死了他。”

    她上前,毫无悲悯地一剑落下,在天帝坦然的目光中,她眼见他化为灰烬。

    应芜从天宫折返,却并未去见他。

    她行在世间,轻哼苍列所写之歌。

    他的心脏就在她的怀中,一呼一吸,都是他的心跳。

    他在说,悔过吧,阿芜。

    悔过吧…

    应芜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南海波涛奔涌,她静静听着苍列的劝解,忽而哼笑,忽而大笑,她将龙泉投入海中,唤来龙吟。

    悔过…事已至此,如何悔过?

    既然他们都不同意她的道,那她…就杀尽天下,直到世上再无一人能驳斥她之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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