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极力想哄好我么? 但他答应的是如今的我,哄好的也是如今的我。 他无法穿越时光,去答应当年的我,去哄好当年的我。 -- 很多年前,我和齐康一起迈进高考的考场,很幸运的是,我们在同一个考场。 我的考号尾号是23,他的考号尾号是32,考号是从靠墙的那一列桌子蛇形排布的。 最后一门考试是理科综合,我检查完了最后一道题,抬起头,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齐康也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坐得笔直,仅仅看一个背影,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自信和喜悦。 他是高中当之无愧的校草,是重点班中数一数二的学霸,在每一次模拟考中名列前茅。 谁也没想过他会高考失误,包括他自己在内。 我还记得,那天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和齐康一起并肩出了考场。 考场门口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学生家长。 齐康的父母去了外地、忙于工作,齐康的妹妹与他关系淡薄,我则是父母双亡,我们都没有人在考场外等候。 但这丝毫影响不到我们的喜悦,我们初始是并肩走的,但涌出门口后,就被四面八方的学生家长包围住了。 我急促地扭过头寻找齐康的身影,然后发现他刚好就在我的身后。 他的脸上渗出了一丝汗水,同样焦急地看着我。 他说:“我们牵着手走。” 我们的手磕磕绊绊,越过了好几个人的身后和身侧,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同样的薄茧紧密相贴,那是我们一起熬夜奋斗过的日日夜夜。 烈日当空,人声鼎沸,我们手拉着手冲过人群,去了学校门口的牛肉面馆——或许是因为高考已经结束,家长们要么把考生们接回了家中,要么在相对好一些的馆子里安排了席面,牛肉馆的生意并不太好。 服务员很快把牛肉面堆上来了,除了牛肉面,还有一小碗葱花。 我伸出筷子,想去夹葱花,却被齐康拦住了。 他说:“绿色的,好像不大吉利。” “那就算了。” 齐康“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那碗葱花一眼,说:“浪费好像也不太好。” “不用那么迷信吧。” 我伸手去抓碗,齐康却先我一步端起了它,然后将葱花全都倒到了自己的碗里。 “不是说……”我止住了嘴。 “不能浪费啊。” -- 我们吃完了热气腾腾的汤面,一起在夕阳中压马路。 我说:“不知道宿管阿姨好不好商量,我想和你住在一个宿舍里。” “最好住上下铺。”齐康比我还‘过分’。 “你还要住上面?” “当然,你睡觉不老实。” “可是,我听说,大学里都是上床下桌的。” “那我们就挨着睡?” “好啊。” -- 考试结束后,齐康没有什么特殊的,他和我一样期待着未来的大学生活。 然而,那一届的高考,我们的母校遭遇了滑铁卢。 我们是有史以来,考得最差劲的一届。 ——这其实是有所预示的。 校园霸凌的问题屡禁不止,学生不得不在学习以外的地方耗费极大的精力。 市里取消了多县联考,宁县又只有一个高中,无法通过联考让学生们判断出自己在市里的真实排名。 在临近高考的那个学期,教育局发布了“减负”通知,取消了宁县盛行多年的强制晚自习制度,六点就放了学,之后的自习全凭自愿。 学生们考不好,是很自然的。 更何况,宁县高中的教学水平,本来也算不上多一流。 那年的高考,只有寥寥几个学生上了本科线。 我是其中之一,我考得很好,是唯二过了重本线的。 然而另一个人,并不是齐康,而是我们班级一个家境良好、平时成绩也不错的男生。 齐康非但没有过重本线,连本科线都没过。 成绩出的那一天,他脸色发白,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