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酒倒入喉咙,感受着刀子一样的火辣顺着口腔流入身体,再慢慢地化成勇气涌上心头。阮树突然站起来:「阿爸,我们和他们拼了。」 阮雄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拿什么拼?你们出现在唐人街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连掏枪的机会都没有,然后所有在纽约没有身份的越南人都会被抓去码头,做着他们中国人不做的苦力!你妈会被丢进海里,阿海的爸爸会失去工作,你想过这些吗?」 「你坐下,我要给你们上一课。做男人需要拳头,但更需要头脑。今天将是你们以后成长过程中最珍贵的回忆,我要你们回忆的不是屈辱,是成长!」 「好,我问你大虾,他们今天来干什么?」阮雄看着大虾。 「提亲?来抓海晓?」 「错。华兴是什么样的帮会,他们的老大怎么会兴师动眾来我们这里抓海晓这样一个连道上的兄弟都不算的小孩子?我们这样一个落败的还没有整顿好的江湖末流帮会?收起你们的自尊心,男人要敢于面对自己,至于提亲,那只是藉口。阿海你记住,不管那女孩子多喜欢你,她的命运永远不会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阿鬼我问你,你从华老九身上感受到什么?」 阿鬼犹豫了一下:「他很厉害。」 「是,在你们眼里他很厉害,但是他的厉害包含了很多东西,首先他很冷酷,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情动感情。他讲他儿子的事情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一生唯一的错误已经过去,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至于他说她多疼她乾女儿,是对我们的威胁。你们明白么?他是让我们知道,我们在江湖道义上处于劣势。这种人物不会多说废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种资讯,都是一种进攻。然后他的厉害包含了他的无情,他可以无情地利用他的乾女儿,也许她乾女儿昨天的生日是他故意放任她在外面过,放任她在我们这里过,这就是他的厉害。最后,他的厉害包含了忍耐,他忍耐这些年我接手李三哥的位置,他忍耐我规定越青人不许沾毒品,他忍耐这些年越青占着他的地盘没有给他一分钱的红利,他甚至能忍耐他乾女儿十五岁就把身子给了海晓这胆大包天的混小子。我们要是普通人家你知道这后果么?他们不会来,来的会是推土机,来的会是站满柬埔寨枪手的卡车。他会高调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们这儿推平,道上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被灭门,世界新闻频道会有我们发青的尸体的照片。这就是他的厉害,他会等到最后一刻,出手的时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他也料到这些事情我不会知道,所以他倾整个华兴之力而来,我甚至来不及佈置。」说着他叹了口气,「佈置也于事无补。」 「阿树你学到了什么?」 阮树若有所思地说:「斗马!这真是个计画。」 「对,好一个万全的计画,别看他胸有成足,但他还是带了华兴最优秀的人,你什么时候见过华兴七虎排行前三的三隻一起出现过?你看他们的站位,四个保镖位置分前后,每个人负责盯着一个方向,三虎守着大门,后门起码50人,我们没有反抗的馀地。另外,他当然知道越南人寧死不屈的脾气,所有他们枪上的保险都是拉开的,几把枪对着我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帮会谈判动不动就掏枪很正常,但是那枪的保险大多都是关上的,多数都是气氛需要,而今天,万一我拒绝了华老九,我们会立刻被毫不留情地扑杀——当着他满心梦想的乾女儿。」 「阿海,作为主角你学到了什么?」 「实力。」海晓脱口而出,他心里还是挥不去那人马,那气势,那压迫感。 阮雄欣慰地笑了,他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阿树有你这样的兄弟在身边,就算我走了,也会放心,阿树没有看错你。」 「你这两个字也许是脱口而出,也许是有感而发,但是这就是今天所有所有的关键。你看看你那卖身契,哪一条是公平的?你不能交其它女朋友,你也不能随便见你女人,当然未必就是你女人,华兴不收你,你要自己证明将来你够资格娶她,你的命还不是你自己的,最夸张的是,华兴不杀你,你自己如果不小心丧了命,那么我们都是你的陪葬,所有监督人、见证人、执行人都是华兴的,你甚至没有一份副本契约在手上,这就是实力,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你没有拒绝的权利,甚至没有不小心丧命的权利,无论你将来的成就是什么,考核的时候是谁裁定你,华命九本人。你的成就能超过他么?六年以后也许你刚学会不尿裤子。实力!实力这两个字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道是凌驾于任何法律之上的,这就是游戏规则,你可以挑选游戏,但是你挑选不了规则!」 阮雄给大家倒了酒:「孩子们,明天也许更坏,学会坚强,记住我的话,男人死在风浪里,不要死在屋簷下。记住你们四个是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出门再说出门的事情,家里只有兄弟,只有家人!树仔,打电话叫些中国鲍鱼菜来下酒,咱们也高兴高兴。」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