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一点,让祝君君这个本该只是袖手不语的旁观者才终于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吧。 人既然活在这红尘俗世,就不可能完全脱离周遭环境,清心寡欲、不谙世事,那是无知无智者才能做到的。一个正常人,只要用心去看了,用脑子去想了,总会沾染到周遭的情绪并最终为情绪所感染。 祝君君从前想要以绝对的旁观者走完这一遭,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做到,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旅程中她的心多少还是被感染了,然后一步一步地陷进了这个世界的漩涡之中。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当她察觉到这一点时,竟也不觉得多讨厌。 于是祝君君对诸葛雪衣说:“但是你认识了我,或许我可以治好你。” 说罢,祝君君没有等诸葛雪衣给出回应,直接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她快速蹲下身,拉住诸葛雪衣一只手凑到嘴边,在对方来不及作出反应的猝愕的注视下将他一根手指含进了口中,然后牙齿用力咬破他指尖,暗红的血珠悄然滴落在她温热的口腔。 “你做什么?!”诸葛雪衣惊慌地抽回手,一看指尖已有一处细小伤口,俊美无俦的脸上登时腾起一股震怒,“你是要找死吗!” 祝君君不理会他的怒意,静静等候系统给出的回应,果不其然,没过片刻她便读到了一连串和她预期相差不远的信息: 【监测到毒物入体,】 【毒物为……】 【寸骨寸噬丹】 祝君君迎着诸葛雪衣憎怒又惊惧的眼神微笑起来,一字一顿道:“是寸骨寸噬丹。” 诸葛雪衣瞳孔紧缩,猛地攥紧双拳,那本古籍的书页顿时被捏皱成了一团。 “你……怎可能会知晓!”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名字是他半生的恶魇,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包括诸葛玄衣,包括每一位看过他身体的百花谷医者,唯独那个每一年六月十五都会准时出现并将毒药亲手交到他手里的人。 祝君君站起身来:“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总之我是知道了。” 他只是中毒罢了,不是缺胳膊少腿,要治好他并不困难,而之所以温郁等人治不了,恐怕是因为这种毒的解药难以研制,是缺少药引么?还是炼制的条件太过苛刻? 不过她的解法可不用这么困难,无论是借助太元欲女功的双修,还是利用金蚕蛊净化他血液,她都有法子让诸葛雪衣恢复健康—— 只要他愿意。 但祝君君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诸葛雪衣,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让你恢复如初,以你的才华和天赋,不应该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住在山谷里。” 诸葛雪衣从最初的震惊变成怀疑,最后又归于茫然,他望着祝君君充满希冀的眼睛,说出了一句晦暗无光的话:“可我已经坐了半辈子,我站不起来了。” 祝君君怔了怔,在下意识问出“为何”的瞬间突然收了声。 这本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困惑,稍一想就能懂得,诸葛雪衣病了太久了,他的心也病了,曾经的翅膀被折断,翱翔于九天的雪鹰在维谷中日复一日地盘踞着,已经不会飞了。 祝君君并不勉强,强行对诸葛雪衣做些什么实在是犯不着,更何况这人天生克她,她也办不到。 而把生路引到他面前,就已经是她能主动给出的所有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通,就什么时候传信给我,”祝君君了却心事,不欲久留,边说边往外走去,“总之那日我欠你了一次,不能白占便宜,总是要还的嘛。” 等诸葛雪衣回过神,调转轮椅去看祝君君时,祝君君已经走出了这间屋子。她一身轻松地朝阿蝉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相送,随后径直出院子,离开了雪庐。 —————————————————————————— 君君:我人还怪好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