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沿垂下的橘色毛球,关月朗知道她喜欢橘色,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而这问题她也始终没机会再问,因为隔一年的平安夜,他们就断了联系。 这睽违多年的平安夜,换她等在树下,关月朗总会回来的吧? 其实连她自己都讶异,不过才多久,见不着面就成了心底的煎熬,人的习惯真是可怕,花了多年的时间淡化他的影子,却在短短几天内又把这习惯养大了,那上癮的症状简直跟喀药没什么两样…… 「小姐,大楼要关门了,要不要帮你打车啊?」保安好心的提醒。 「不用了,我去外面等,不好意思耽误你。」她带着歉意微微躬身,将脖子上的围巾拢得更紧,提着袋子走到了大楼外。 银河航空的大楼位置极好,就建在w市车站旁,站在挑高的廊下,她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圆形广场有着圣诞晚会,听着人群唱着平安颂,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石砖,在心里倒数着时间。 「啊,该打电话跟爸爸说一声!」数着数着才想起有正事没办,她回过身想到保安那借电话,才发现大楼的保安机制已经在十二点设下,她站在门前探了探,发现那人似乎是到各楼层巡视去。 她忖度着,只能找公用电话了。但是这人手一机的时代,要找着公用电话实在有点困难,若水寻了老半天未果,终于在大楼前的公交站旁寻到一台老旧的投币式电话,她欣喜的奔了过去,拎着小零钱包要找铜板,但这什么天的,气温冻得不象话,她手指打着颤,一没拿稳就将仅剩的几枚铜板撒了一地。 清脆的落地声在夜里特别响,五角、一角的就算了,她只有两条腿,果断的追着那朝马路边滚去的五块钱硬币,才一拾起冰凉的钱币,便驀地惊觉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若水动作一僵、心底生凉,难道新闻里说的事真要发生了吗!?年关将进,又是过节前后,总是有些歹人恶念生起,劫财就算了,还有可能劫色…… 她心怦怦跳着,握牢手中的硬币慢慢站起身,想着先声夺人── 「后面的那个先生,我身上只有一百块钱,还有一枚五元铜板,草地里可能捡得到几个五角,你真缺钱的话我全部都给你,拜託别动手动脚的,这是个文明社会,你做了什么逃不过的,还有,后头是银河的大楼,我认识那老闆的……你可千万别乱动,我、我把钱放这好了……」 说到最后,她都没察觉自己带着哭音了。 但身后的人仍未停下脚步,步伐踏在枯叶上特别吓人,她不敢回头,却听见有人噗哧一笑,那声音有点耳熟,她回过身,看见苏特助就站在不远处的轿车旁,而她身后的,自然是等了一夜的人。 关月朗看起来难得疑惑,「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考进安业的。」 「我光明正大面试进去的……」她还没稳下心跳,只能维持着生硬的动作瞪着眼前的男人。吓人就算了,有必要这样污辱人嘛他! 正咕噥着,他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呼吸似乎显得有些絮乱,难不成是找了她很久? 知道自己安全了,她浑身软了下来,还是他眼捷手快捞过她,不然闹完笑话就真的会脑袋开花。 她趴在他肩头,薄弱的指控,「你去哪了,我都等你一晚了。」 这算先声夺人吗? 关月朗因她那埋怨的口气而挑眉,」你确定自己有资格说这话? 「怎么没有?」缓过了气,她微微退离了一步,语气埋怨,」你不是让我每天等你一起下班的嘛,现在都过十二点,我等三个小时了。」 「那是谁不接电话让我找了一晚?」他环胸质问。 她一愣,想起袋子那只自动休息的手机,发觉这下真是自己不对,忙收起指控,改为轻声软语,「噯……电子產品都不可靠的,所以当年我们不才都靠书信吗?」 「书信也不见得可靠。」提起这事,关月朗冷笑。 「呃………」又一次的搬石头砸自己脚。 「唉呀,这都不是重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保安那有监控录像。」 「喔……」 她踢了踢地上的落叶,觉得自己耍笨,连带着让他也遭殃,不禁垂头丧气,「对不起了……」 看她真是愧疚,他低叹一声,抓起她的手,「算了,回家吧。」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她回过了神,终于有心思想起自己散落一地的钱币,得寸进尺的问:「那个……我能不能把地上的钱先捡回来啊?」 看了漆黑的草丛一眼,关月朗果断拒绝,「少多少我加倍赔你,回去了!」 有人赔钱那她也不坚持,那些钱说不准真能帮上流浪汉呢。 一上了车,她瑟缩在暖气前好一会儿,车都驶了十来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车子前进的方向与自个儿家相反。 「去哪儿啊?」她不解地问。 一道疲惫视线扫来,「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分,你说我们能去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