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回去,我就把你困在工厂里一辈子。」 「疯子!一辈子困住我?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回去那个地方?为什么!」 「你是我们的弟弟。那是、我们三兄弟的家。」 「哈……哈、哈哈哈!你们哪有一个把我当成兄弟啊!」南门雅又放声大笑,扭曲嘴角微微抖动,接着猛烈摇头否定这个事实,「南门望,前几天我还傻瓜的以为我们真有点像兄弟了,你又送鞋又带我蹺课四处逛,好不快乐啊!结果现在怎么了!我被你当成奴隶,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垃圾货仓,没吃没喝,连眼都快瞎了!」 「……那是你蠢。你一早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南门望抓紧长裤。他何曾不想用和平的方式将弟弟带回家,重建亲情? 但南门雅没有给两位哥哥一个机会,跟随父亲逃了。 没有留下一句道别,没有说出离家出走的原因,没有亲口说出「讨厌」二字──这意味着,南门雅可能仍盼望着回家吧?没错,他从小就有些彆扭,总爱讲些惹人厌的话吧? 稍微强硬的手段,才能让他诚实面对自己的真心,对吧? 年长的二哥不再扯动喉咙,驀地张开双脚跑去弟弟那边。 南门雅跑得很快,可以跑赢许多同年男生,但他没有跑。双眼勉强撑出一丝幼缝,可眼前的世界彩色斑斕,他尚未能捉住物件的清晰轮廓。 两、三秒间,南门雅已经被二哥从后扭住双手,一圈又一圈转身、挣扎,他再也分不清方向。南门望想也不想便搂住弟弟的上身,难受地咳了一声。 南门雅用力吼叫:「放开我!你──你去死!你怎么现在还不死!」 「不……我死之前、咳咳!也要、把你带回家,好好管教你这个离家出走的任性蠢材!哈!」 他忍不住笑了,笑得胸口发痛。南门雅把他那对八爪鱼般难缠的手甩开,跨大脚步企图逃到更外面,起码远离货仓一点点,靠近镇上一点点。但剧本家哥哥正是要走这条路。他假装用尽了全身力量阻止弟弟前进,实质不断松开双手,让南门雅可以走快一点──那边有条前往公车站的捷径。 对的,眼睛不适的男孩并不晓得自己被算计,他将会踏入水仙岭内区和外区的分界线。那边没有多少途人,就算有老公公经过,只会把两人当成一对长不大的,在玩什么惩罚游戏的兄弟吧。 到了车站要怎么上车?南门雅肯定会反抗,司机和乘客都会质疑。但不怕的,这不过是令人头痛的么弟离家出走,哥哥把弟弟硬抓回家,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能顺利回家的。 兄弟关係什么的,回家再想吧! 连见个面都办不到,还能怎么修復这份伤痕纍纍的关係! 秀气男生的苍色脸孔升起一抹疯狂的笑意,他磨擦着手指,无视了弟弟头上用来蒙眼的衣衫,忘记了膝盖处再次爆裂的酸与痛,不断在后方追赶着,犹如赶羊。 剧本要奔向完美的结局了,三兄弟将会团圆,永远不再分开。 ──本应是这样。 正如去年圣诞,南门希料定南门雅不可能无限期寄宿到同学家里,节日定必会回家。 南门希算漏了父亲,结果南门雅跟着父亲远走他乡。 此时此刻,那个人再次出现。 父亲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前方,封锁住车站的那条捷径。 对了,大哥刚才打电话的对象是父亲吗?叫父亲过来一起寻觅失踪男孩。 这是命运?是上天的戏弄?南门望痛咬唇肉,一手将南门雅的脖子扣住,死命拖着他折返回头路。 这时一道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雅!南门雅──!你在不在!南门雅!」 南门望僵了,眼前忽然变暗。这是属于大哥南门希的呼声;后面断断续续的是其他村民的喊叫。也许两兄弟的吵闹声将他们唤过来了。 南门雅趁乱将二哥推倒地上,正要撑起身体逃走,手掌往下摸,摸到的不是土地,而是哥哥的膝盖,那儿流淌着有异样黏性的液体。他将眼皮用力推开,涂上视网膜的画面,是自己手掌,搭配中间一大片陌生的红。 他瞬间愣了,双脚动不了,完全不明白这种顏色意味着什么。 但南门望已经恢復了行动力,横抱住弟弟的腹部,跌跌撞撞地逃回废弃工厂,锁上大门。 疲惫地缩到门后的角落处,不断的心跳剥削了他的思考能力。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剧本已经全歪了,逃不出去的。 毫无曙光的仓库内,被囚禁的少年不再反抗,他偷偷捎出食指,往二哥湿润的膝盖轻轻点了一点。 看不清鲜红,眼底只有象徵着虚无尽头的绝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