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净已经坐上飞机离开了,你觉得,还有谁会保护你?」 我睁大眼眸,只见在吴禹諍的身后,我爸无声无息地竖立在病床旁。他轻轻扯下输入点滴的蝴蝶针,满脸漠然地朝我们这边看。 「你说还有谁──」 一个箭步,我爸手持短刃捅入吴禹諍的后背。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腹部扩散,我颤抖着双脣,想让我爸停止他失控的行为,却被吴禹諍倒下的身躯沉重地压在角落。 「我早和你说过,不要这么做!」我爸像是疯了一般,抽出短刃,再扬起手狠狠地刺向吴禹諍的颈动脉,瞬间喷出一阵血花。「谁都可以,但小涵不行!我跟你说过……小涵不行!」 一刀又一刀,吴禹諍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这么死了。 「爸爸。」 我对爸爸的叫唤,拉回他一丝理智。 他低下头与我对望,微微地粗喘着气,想对我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要……不要怕,爸爸会保护你。」在我爸苍白的脸庞上,唯一的顏色是吴禹諍飞溅的血痕。他牵动着嘴角,好不容易,终于是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笑容太悲愴了,悲愴到我知道他下一个动作是── 「哗!哐啷。」 电光火石间,紧闭的房门被人迅速拉开,再来是一隻脚横空踢向我爸的手,将他手上的短刃踢飞。 随后有无数个警察涌进,制伏还想挣扎、不放弃自残的爸爸。 「蓉蓉,没事了。」 吴禹諍断言早飞往美国的吴净,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推开早已断气的吴禹諍,伸手把我带入怀中。 我微微一怔,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净不顾我满身的污渍,用手抚摸着我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蓉蓉……都没事了,都结束了……我的蓉蓉真勇敢,非常非常勇敢。」 ? 时间推回到五十分鐘前。 在前往疗养院的公车上,有个身穿运动服的陌生男子上车,跨步坐在我左侧的座位。 那时,我正传讯息给吴净,劈哩啪啦打了一堆,告诉他目前的网路舆论都对他有利,要他别太担心,好好去美国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会在台湾认真为他应援,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一直被我忽视的陌生人突然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我略微烦躁,想扭过头瞪他一眼,随即被他悄悄递出的手机萤幕吸引住了视线。一行行的文字做成投影片的形式播放: 「请勿声张,我是警察。」 「有人同样在这台车上监视你,你的任何动作,都会传递给吴禹諍知道。」 「警方想请你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计画。除了你之外,吴净和你的父亲周森深也全程参与,你可以放心。」 父亲? 我爸怎么会全程参与? 「稍早,你父亲已透过律师,向警局递交自首的影片。他坦承杀害叶蕙兰女士,并愿意与警方合作,使吴禹諍能儘速落网。」 「你不必害怕。按你原先的计画,走进疗养院,去见你的父亲。然后,若有发生任何意外也尽量保持冷静。房间内有摄影机,我们会随时监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抵达疗养院,走进病房,再次见到已是困兽的吴禹諍。 本该不存在任何意外。等吴禹諍歇斯底里地阐述自己所有的罪刑后,警方便会介入,将人逮捕归案。 但是……警方不曾想到,我爸会毫无理智地陷入疯狂,疯狂到毁灭另一个人的生命。 「蓉蓉。」 我靠着吴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这个混浊不清的世界,彻底隔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