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呿了一声,把手上的海芋还给他,「这不属于我,我不能带走它。」 何存律接下,信手丢在路旁边,白色花瓣沾上碎石子。 「你怎么可以乱丢它?」她蹲下去又捡了起来。 他淡淡地说:「你不要的,我也不要了。」 什么啊,这任性的语气第一次听见。 「......」易渺拿着脏掉的海芋站了起来。 「那个,等一下可不可以载我下山?晚上这么黑又这么恐怖,你要是让我一个人走下山,我搞不好会吓死在路上......虽然刚刚被我甩了,但是你应该不会丢下我吧?」她厚着脸皮赔了个笑。 「我不会丢你一个人。」 他声音那么平静,那么平淡,易渺还以为自己听见的只是一句说得很习惯的句子。 呿,还以为他会开个玩笑,现在回答这么认真,她不就变得很小心眼。 「我刚才开玩笑的,我没有怀疑过你的为人。」她说。 「没关係。我也是开玩笑的。」他说。 她掛着眼泪,憋不住笑。 没想到分手的场景一点也不悲伤。 还是这只是表面上不悲伤呢? 回去台北的路上,易渺心里一直存着疑惑,硬是忍到了家门口。 他下车帮她开车门的时候,她直直盯着他。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她问,「你没有其他想问我的吗?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开玩笑,都是认真的。」 他手轻轻一推,把车门关上。 何存律回过身低头看着她,伸出手,动作温柔地伸手,把她连帽衫上的帽子拉上,声音带着一点无奈,「嗯,第一次被人甩,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渺有点想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还笑的出来。 「三餐记得吃,好好照顾自己。」何存律柔声道。 「嗤。」她低下头,眼睛瞬间有点酸涩。 「还有,不要难过太久。」他淡淡一抹笑,她听见他声音中的涩然。 易渺忽然伸出手,「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他从外套口袋拿出来,递过去。 她朝着萤幕滑了滑,点了几下才还给他,「我把我的号码删掉了,讯息也通通删掉了。怕你突然太想我打电话过来。」 存律依旧保持沉默,把手机收进口袋。 她笑着说:「你回去吧,今天玩太晚了,我想早点休息。」 他点点头,脚步却没有移动。 易渺再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家里。 何存律站在原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着那个黑色戒指盒,摸了它一整天,始终没能拿出来。 原来今天还是看着她的背影难受的日子。 看她走进家门,他拿出手机,传了一个讯息给陆振宇。 「代替我好好照顾她,无论发生什么事。」 何存律想了想,又传了一句:「谢谢你愿意答应我的要求,还有为她做的所有。」 他没有想要看陆振宇的回覆,于是将手机关了机,独自一个人开车到那个音乐公园,把车子停在路边,开着窗,就这样听了一整晚的街头歌手唱的歌,似乎慢慢失去时间观念。 这一天来的有点快。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比起预料中还要难受。 副驾上的纸袋,里面装着长颈鹿玩偶,她忘了带走。 他知道,她也许会辞职,也许会离开,也许她删了他手机里面她的号码,就是为了要好好结束,不知道会分开多久,也许半年?也许......也许再也没机会见面。 即使是他的悲剧,他也希望不要和莎士比亚的悲剧一样,两败俱伤。如果他是马克白,那么她不会是马克白夫人,他是奥赛罗,她一定不会是苔丝狄蒙娜。 在这个充满伤痕的世界里面,他不要她在里面饰演任何一个角色。 他只要她当一个买票的观眾,散戏了,就该回到她的生活,然后渐渐淡忘,从前有一个剧本,像命运一样,上演了一场狗血剧,渐渐淡忘,渐渐淡忘,忘了在木棉花下,在海芋田中,曾经有那样一个人,孤独地念着台词,完成了一幕幕的独角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