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蒸腾,暖融融的,泡着花瓣的水几乎能让人从骨缝里就觉得舒坦。 周盈若漱了漱口,狠狠吐掉。 她嗅嗅手掌,又揉揉面颊,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还是那股子气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姑娘,可要再加些香粉?” 侍女柔柔出声。 周盈若点头。瞧清侍女模样,越瞧她眼下小痣越是眼熟。 “你叫什么?” “婢子唤做青梅。” 侍女垂着头,又往水中撒了香粉。 芬芳的花香盖住了古怪的气味,周盈若心里松了不少。 她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青梅。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在长春园中,她叫青瓷,对不对?” 侍女青瓷的眼下,也正好有颗小痣。 哭泣时泪珠低垂,极为招人怜爱。 周盈若记得将那些东珠给了青瓷,要她分发给长春园中诸人时,她哭得模样怪可怜的。 那还是在几日之前,青瓷谢过她,又惆怅道:“若是早些碰上姑娘便好了。奴婢也不必和妹妹分开。” 周盈若当时还多问了两句,知晓青瓷便是因为父亲死在海上,家里交不起珠税,寡母又多病,这才不得不跟着妹妹一起卖身做了奴婢。 说起来,青瓷的妹妹,是被卖到哪里来着? 周盈若一时想不起来。 青梅浅笑着点头。 “是,多谢姑娘大恩。姐姐给婢子写信,曾与我提起过姑娘。” 周盈若摇摇头,神思不属。 她怏怏倚在木桶壁上,想起兄长,想起青瓷。心中越发不舒服。 倒是青梅又替她续上热水。垂目瞧见周盈若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 她也知道朱门之中的诸多腌臜之事。有些不忍道。 “盈若姑娘,听我一句劝。东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长在珠池镇,想必水性一定很好。若是有了机会,不如趁着船还未行远,想个法子回家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盈若怔了怔,心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却来不及抓住。 青梅摇摇头,转身便出了屋。 “等等······” 周盈若草草擦干身子,套好衣衫。 她再去开屋门。 可无论是硬推硬挤,屋门都无法撼动。 竟是从外头便上了锁。 “姑娘安心,只要你在屋子里,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屋外,有重重的脚步声掠过, 青梅对来人低低道:“世子不在屋中,去了船头。” 周盈若僵住,耳旁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开门!崔玄微呢?!我要他来!”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