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拂过,将血腥气扩散在泥泞与杂草之间。 扑倒在地、失去意识的仕沨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远处的乌村,仍有一缕缕劫后余生的灰烟飘向天际,象征着一场恶战已归为平寂。 失去心智的仕沨,应当是在战后被小叶驮离了乌村。 可是小叶现在在哪? 仕沨顿时大惊失色,猛地坐起,却发觉原本趴倒的位置正躺着一片落叶。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那落叶轻飘飘地离地而起,眼看着要被吹去远方。 仕沨赶紧双手拱起,将那落叶合进掌心,以灵力相护,随后小心地将它插入发髻。 想来,一定是小叶竭尽全力将她带出乌村,最终筋疲力尽,倒在半路,化回原形。 仕沨鼻子一酸。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边却银光一闪。她低头看去,竟是翟罹的敬焰刀。 对了,刀柄里装着幸玉泉的救命解药。 她疲惫地弯腰去捡大刀,却拿不起来。 好重。 仕沨烦躁地蹙眉,干脆拽着刀柄,将敬焰刀一路拖行,刀刃在泥地里划出一长道犀利而蜿蜒的痕迹。 就这样缓慢地走了几里路,仕沨感到拖拽着刀的手臂酸痛异常。 心中的烦闷愈发不可收拾。 她干脆将刀丢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以混沌之息包裹。 随后,她举起石块,一下一下砸向敬焰刀刃。她越砸越用力,越砸眉头蹙得越紧,仿佛有千万种难言的情绪在心中爆发,却无人诉说,只得发泄在此刻反复砸击的动作里。 最终,刀刃碎成数瓣。那装有解药的刀柄上,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残刃。 仕沨捡起刀柄,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往衍都方向走去。 她没有想到,从乌村到宁日客栈的路竟有那么长。 她穿过灌木、田野、街坊,有时宁静,有时喧嚣。少女一身是血,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视而不见。 而仕沨则疲惫地低着头,缓步前行。 她突然很想念、很想念裘荒行与谢一昶。 往日里,她总嫌师父板着个脸、师兄不懂变通,偷偷喊他们老顽固与小顽固。 可是,在他们身边时,仕沨永远是无忧无虑的小师妹。她可以随着心意,肆意妄为。天大的事,都有师父与师哥挡在身前。 虽然有时,她会挨批、受罚。 可她心里明白,师父与谢一昶,都是疼她的。 而如今,短短一日,她经历了两场生死搏杀,身边之人死的死,伤的伤。在压倒性的境界压制面前,她更是不堪一击。 她成了挡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却如此无能为力。 仕沨就这样一路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回到宁日客栈,走上三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