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直说,扭扭捏捏吭哧了半晌,最后被薛延踹了脚,才吞吐道,“我昨晚上吃坏肚子了,从晚上到上午拉了六个时辰,刚才喝了药,才觉着好点,便就立刻来了……” 他背一挺,底气又足了些,冲着薛延说,“我们读书人不说谎话,所谓仁义礼智信,诚信很要紧,我今日迟来,实在是情况太特殊,不得已。” 薛延本来窝了一肚子火,但看见他那副倔强撑着脸面的样子,倒是笑起来,问,“你吃什么了?” 胡安和说,“鱼。” 冯氏讶然,“鱼肉怎么能吃成这个样子,你同食了相冲的菜,还是吃饭时对着风口,吃了风?” 胡安和双手攥拳落在身侧,神情有些悲愤,“都没有,是那个卖鱼的老头骗我!” 他咬牙捂着肚子,将昨日下午在菜市口所经历过的事细细给讲了一遍。 胡安和说,“我没买过菜,但我也不笨,我瞧出那鱼半死不活,看着像是不新鲜,就问那个大爷,是不是死鱼。” 说及此,胡安和狠狠锤了两下桌子道,“他和我说,你买回家,把它给吃了,不就是死鱼了?” 薛延问,“然后你就买了?” 胡安和苦着脸,“它便宜啊,两文钱一条,足有两斤重,回去做成菜,够一大家子的晚饭了。” 薛延看了他半晌,最后笑出声,低低道了句,“自作自受。” 胡安和小声为自己辩解,“这不怪我,咱们同病相怜,你该懂我难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随我爹从京中落到这样鸟不拉屎地方,已经够苦了,而如今又遇那样棘手之事,连口白面馒头都成了奢侈物,好不容易见着个便宜东西,能不心动吗?” 冯氏不解道,“但就算只是死鱼,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子,你是不是还吃坏了别的东西?” 胡安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亲是湘江人,爱吃辣子。” 麻辣臭鱼,怪不得。 冯氏好气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胡安和却乐起来,他说,“我睡觉时候便就觉着肚子难受,但心里高兴,没把那当回事,还喝了两杯冷酒。” 薛延“哟”了声,笑问,“什么好事?” 胡安和冲着他挤了挤眼,从袖子里扯出两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放到桌上摊平,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薛延看了眼,一张房契,一张地契。 他心头猛地一动,眼睛也随着亮起来,偏头问,“这怎么回事?” 胡安和说,“我娘疼我,江家门面太大,我娘为给我充场面,卖了自己的嫁妆在永安街买了个铺子,最大最好的那一家,前几日才成交。后来亲事黄了,我娘烦闷,以泪洗面,就忘了知会我这事,直到我昨天去给她送鱼汤,她才告诉我的。” 胡安和咧嘴拍了薛延肩膀一下,动作太大,抻到了小腹,疼的“嘶”了一声,但脸上笑容仍在。 他眉飞色舞道,“老薛,咱有钱啦!” 第38章 章三十八 胡安和半日没吃饭, 拉肚子又快要虚脱, 阿梨念他昨晚吃了辣,特意给他煮了碗解火的白菜汤,配着热包子吃。 白菜汤若是煮的好了, 味儿是甜滋滋的, 阿梨还往里加了点肉末儿,更加香口。包子皮也暄软得很, 咬下去甚至觉得弹牙, 小笼包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精致玲珑, 味道上佳。 胡安和本来以为他吃不下,但是馋虫容不得他指挥,锅盖掀开后,他闻着那股味儿就坐不住了, 肚子也不难受了,几口一个吃得没完没了。 薛延急着去看店面, 但胡安和就坐在那吃,听着他唤就点个头,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着都要申时了,薛延看着他磨磨唧唧的那样子,实在觉着烦, 想出个招数要整治他。 他拿了个算盘在手里,冷脸站在一边,胡安和咬一口他就加五文钱, 等到满了一百文后,弹指敲了敲他碗边道,“还钱。”m.DXszXedU.CoM